第95章 逃避的傅栩

“哈哈……爺爺快來追啊……”傅慧俯在傅子羨肩頭,笑得那個歡啊,脆靈靈的童音響徹了整棟樓。

樓上幾位住院的首長,晚飯後被悄悄地轉移了出去,夜間受傷的士兵便被就近地安排了進來。

聽著窗外灑過的笑聲,他們好像才從血色死/亡裏回過神來,“王隊長,我晚天好像死了。”

“……我,好像也有這種感覺。”

“我也是……”

“咳,”王林摸了摸自己的喉嚨,平滑一片,不見血色/傷口,先前被人從背後襲/擊,一刀抹了脖子倒在地咽/氣的感覺,好像都是一場夢,“別胡說,人在瀕臨死/亡、或嚴重害怕時,大腦總會產生一些幻象。”

“嗤~”王小二冷笑了一聲,從床上坐了起來,嘟囔了句,“真是完美地解釋。”

王林就住在他旁邊,聞聽瞪了他一眼,警告他別找事。

說來他們也算是難兄難友了,都是一來就接了後窗的守位,又一同被人抹了脖了,再被救起住進同一間病房。

“唉,”王小二拍了拍中間的床頭櫃,“知道剛才那笑著跑下樓的是誰嗎?”

“知道,”王林淡淡地睨了他一眼。

“咦,”王小二詫異道:“你咋知道嘀?”

“昨天就是我從津衛,將她和傅營長一起送過來的。”至於後面嗎,就沒必要講那麽清了,畢竟一小女娃開飛機,有些駭人聽聞,王林撐著身下的被子靠坐了起來,“你呢,怎麽認識果果的?”

“我,”王小二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我是她舅舅……”

“你是她舅?”

“咳,”王小二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不是,不是她舅,我是她舅舅的手下。”

“哦,”王林松了口氣,“我說果果長得那麽可愛,也不能有你這麽個賊眉鼠眼的舅舅啊!”

“娘的,怎麽說話呢,說誰賊眉鼠眼?”

“你既然覺得自己不是,應什麽呀?”

“想幹架是不是?”王小二跳下床就拉開了架勢,娘的,瀕/死的記憶太深刻了,他現在活的都像在做夢,必須打一架,找找真實的存在感。

“來,誰怕誰啊!”

……

指尖的煙一直燃,燃到盡頭,燙到手指,傅栩才猛然一驚,回過神來,將煙蒂摁滅,丟到花壇旁的垃圾桶裏。

“哈哈……哦,天亮了,天亮了。”

是果果的聲音,傅栩下意識上前迎了幾步,半晌,苦笑了一聲,他發現面對果果,他怕是做不到心無芥蒂,狼狽地轉過身,傅栩轉身就跑。

“傅叔……”

傅子羨一把捂住孫女的嘴,看著兒子再次逃跑的背影,深深嘆了口氣。

傅慧拉下他的手,“是傅叔叔,他跑什麽呀?”

“他怕面對你。”

“咦!為什麽?”

傅子羨拂開廓下長椅上的雪,抱著傅慧坐下,笨拙地幫她往後攏攏被風吹散的頭發,“福寶知道他是你爸爸嗎?我的意思……”

“我懂,”傅慧很是小大人地道:“他是我血緣上的爸爸,您是我血緣上的爺爺。”

“你?”傅子羨低頭打量著懷裏孩子,小心翼翼道:“你會不會覺得,一時無法接受我們血緣上的關系?或者對於我和你爸爸一直沒找到你,而感到受傷委屈?”

老爺子往這走的腳步一頓,隨之默默地嘆了口氣,轉身上了樓。

“不會呀,”傅慧搖了搖頭,“我從來到這裏就知道,我親情緣薄。”認真說來,要說欠,應該是她欠他們的,“能找到你們,”傅慧抱著他的脖子蹭了蹭,“真好!”讓她有大把的時間,來補償這份對彼此來說——遲到的親情。

傅子羨的手緩緩擡起,一只覆在了傅慧的頭上,一只攬著她小小的脊背,然後慢慢輕擁,似抱了個溢滿陽光的世界。

“你真乖,”傅子羨輕喃:“比我想象的還要聰明、好看。”

“哇,真的!”傅慧美滋滋道:“我這麽好呀?”

“嗯。”

“還有呢?”

對上傅慧一臉您再誇、再誇誇我呀的期待表情,傅子羨抿了抿唇,“你的眉毛跟你爸很像,眼睛也像,鼻子也像……”

“哎呀,算了,您老這是在誇我呢,還是在跟我炫耀您兒子呀?”然後,不等傅子羨手足無措,傅慧便從挎包裏,掏出了兩根紅絨繩塞到了他手裏,“幫我綁辮子吧,要綁的漂亮點。”

傅子羨盯著手裏的紅絨繩,還在愣神,傅慧已身子一扭,背對著他坐了,“快點呀。”

“哦,好。”傅子羨是個生活做事都非常嚴謹的人,他仔細地將紅絨繩捋順,搭到身邊的椅背上,然後將傅慧的頭發從中間平分,捏起一邊,回憶了下以前妻女的發型,慢慢地給均分成了三縷,辮成了小辮。

傅慧摸了摸,兩個小辮的辮數、高低、長度,就連紅絨繩纏繞的圈數都是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