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宋冬月

夏天的衣服薄,被水一澆全貼在了身上,黃大丫看了看,只得憋著氣回了房。

宋冬月一見,忙心疼地迎了出來,“娘,你沒事吧?這李婆子說的是真的嗎?二嫂她……”

“呸!管她死活呢,什麽活也沒讓她幹,你說她跑到後院菜地幹嘛,整天作不死她……就是可憐了她肚子裏的孩子。”想到八個多月的娃娃,黃大丫心疼得直抽抽。

“是小姑將二嬸叫去的,”狗蛋見不得她奶不講理,替苗芽辯解道,“二嬸摔倒也是小姑推的。”

宋冬月臉色一白,一把捂住狗蛋的嘴,聲色厲荏道:“你胡說什麽,誰推她了。”

“唔看……到……了。”

黃大丫被這消息驚到了,她為什麽不願兒子將苗芽送到醫院,一是知道她的身體撐不到醫院,二是心中有氣。

自打她懷孕後,整個桃源村幾十年來就沒見過這麽作的媳婦,早上頭暈起不來,腰酸胸悶做不了活,家裏飯菜吃不下……折騰得兒子上山下河地給她尋摸吃的,偷偷摸摸地給她端茶倒水洗衣服。

老娘養了他二十多年啊!他何曾這麽孝順過?好吧,左右也就十個月,她忍!

忍啊忍,忍到跟前了,屁事不幹一件,還竟作妖地將自己滑倒了。

黃大丫看著閨女,腿一軟坐倒在地上。

宋冬月一驚,忙松開狗娃蹲了下來,“娘,你沒事吧,你別嚇我。娘!”

“冬月!”黃大丫一把攥住宋冬月的手,“你跟娘說,你真推她了。”

宋冬月哆嗦著嘴,淚“刷”的一下就下來,“我……我沒想推她的,她拿了我的信,威脅我對她客氣點,還要我勸著你同意分家,不然就將信貼到大隊部的公告欄裏……嗚……我去奪信,她不給……我也不知道怎麽的她就摔倒了。娘,我怕!”

“你啊!”黃大丫一掌拍在閨女背上,那個恨啊,“你也是十七歲的大姑娘了,你說你做事咋就這麽魯莽呢。她懷著身孕,什麽信值得你去跟她奪。”

“我知道,”狗娃叫道:“是小姑寫給趙天磊,趙知青的信。”

宋冬月怔怔地看著狗娃,“你咋知道?”她寫信時是在半夜,藏的更是隱秘。所以苗芽是怎麽得手的,她一直就比較納悶,除非……她看著自己帶大的侄子,突然覺得是那麽的陌生。

狗娃七歲了,不是什麽都不懂的孩子,那信傳出去,他有想過她這個姑姑如何自處嗎?

狗娃撓了撓頭,“我看到了啊。”

黃大丫也感到了不對勁,“你二嬸給你看的,還是你偷拿了你小姑的信給了你二嬸?”

“奶!什麽偷啊,我姑的東西我拿來看看怎麽了。想要,告訴我一聲,我跟二嬸要回來不就行了,幹嘛非得跟二嬸去搶,把二嬸害死了,小姑是不是就高興了……”

“啪!”

狗娃捂著臉不敢置信地看著宋冬月,“你打我?你憑什麽打我?害了二嬸和她肚子裏的孩子還不夠,還想打死我……”

宋冬月淚如雨下,嘶吼道:“憑什麽打你,就憑我從小把你帶到大,就憑我是你姑。”

狗娃父親早逝,母親改嫁,黃大丫、宋鐵樹忙著養家,從小他就是宋冬月一勺米湯一勺米湯喂養大的。

因為他,成績很好的宋冬月退了學;因為他,宋冬月做了一手的好針線,學了滿腦的育兒知識,17歲的姑娘心累得像三十歲的老媽子……

宋鐵樹大汗淋漓,狼狽至極地跑來相求,把苗芽的情況說得又十分嚴重。

老爺子猶豫了下叫住背著醫箱朝外走的蔣蘭,回屋取了十五片參片用油紙包了遞給她,“你看著用,不夠了在回來拿。”

“爹!”蔣蘭握著紙包,目光復雜。

這參片得的不易,意義更是非凡,老爺子當年渾身關節疼得在地上打滾,幾次舊病復發差點死掉,都沒舍得用上一片。

老爺子擺擺手,“去吧,人命為重。”仲文拿命換來的東西,用來救人,也算是……是另一種的速途同歸吧。

這般想著,他突然就有些想老首長了,不知道他身體怎麽樣了?一次秘密任務,仲文沒了性命,他徹底垮了身體,老首長被救回後,則需要什麽不死草和一種叫做燈籠果的果實來配藥。

唉!這麽多年,也不知道他找到沒有?

宋鐵樹牽了牛車,帶著蔣蘭匆匆趕回家,正遇到黃大丫拎著掃帚滿院子追著狗娃打。

“二叔,救救我,奶奶和小姑要打死我。”

“你咋不說我為什麽打你,虧你姑姑一把屎一把尿的將你拉扯大,沒想到,倒養出一只白眼狼來。”黃大丫那個悔啊,她咋就粗心地沒發現這小子好賴不分呢。

“我怎麽就白眼狼,明明是小姑不對,先是不要臉地給趙知青寫信,後又將二嬸推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