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陳老大目瞪口呆,他就這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三弟被一刀斷頭。他瞪圓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盯著三弟的人頭。鮮血逐漸濕透了覆在其上的帕子。

“啊啊啊啊啊……三弟啊!我的三弟啊!”

陳老大長得人高馬大虎背熊腰,憤怒的時候眼如銅鈴,聲如洪鐘。那一聲“啊啊啊啊啊……”式的咆哮雷劈一樣。

衛瞻剛轉身,被陳老大吼得皺了眉。他指了指奚海生,說:“把他的嘴給我堵上。”

“是!”奚海生爆喝了一聲,將手中的長刀朝陳老大擲去。

重刀準確無誤地刺中陳老大張著的血盆大口,從後腦刺出,刀柄堵在嘴外。鮮血從陳老大口邊流出,陳老大瞪圓的眼睛和陳老三死前一模一樣。奚海生拍了拍手,誇自己:“漂亮!”

衛瞻瞥了奚海生一眼,道:“把你自己的嘴也堵上。”

奚海生立刻收了笑,板起臉,使勁兒抿著嘴。

衛瞻煩躁地跳上馬車。

奚海生用胳膊肘捅了捅小豆子,拼命給他使眼色。小豆子撓了撓頭,再搖搖頭,不解其意。氣得奚海生吹胡子瞪眼,偏偏不敢開口說話。

江太傅笑了笑,對萬福鏢局剩下的接近三十個打手說:“繼續趕路,到了陽遙郡,你們自可歸家。要是不願意,現在也可以立刻離開這裏。”

萬福鏢局的這些打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之間猶豫不決。好像誰都害怕他們轉身的下一刻,那柄奪命的重刀就從身後射過來,將他們刺穿……

片刻之後,終於有人試探著轉身往回走。有了第一個人,就會有第二個人。看見先走的幾個人平安走遠,其他人一邊哆嗦著腿,一邊撒腿就跑,心裏只想趕緊離開這群可怕的人。甚至忍不住在心裏咆哮:這身手要什麽護衛!逗人玩呢!

江太傅摸了摸胡子,說:“這和我想得不大一樣啊,怎麽就沒幾個棄暗投明的可塑之才?”

林嬤嬤笑著搖搖頭,朝後面那輛馬車走去。

小豆子嬉皮笑臉地說:“可能咱們這夥人著實不像好人。”

他也不等江太傅訓話,一溜煙小跑著跳上了後面的馬車。這次他沒進車廂,只是坐在前面。萬福鏢局的人走了,他自然要趕車。

“看來只能到了陽遙郡再尋個鏢局,裝成招搖的樣子了……”江太傅念叨著,也朝後面的馬車走去。

鶯時捏了捏霍瀾音的手,霍瀾音低頭看她,看見鶯時臉色發白,嚇壞了的樣子。畢竟還是個十三歲的孩子。霍瀾音拍了拍鶯時的手背,安慰她別怕。

馬車裏的衛瞻挑起垂簾,看向杵在外面的霍瀾音,沉聲道:“還不上來磨蹭什麽?”

“這就來。”霍瀾音應了一聲,再次安慰鶯時別怕,才腳步匆匆地提裙上了馬車。

馬車很快繼續往前走,奚海生和小豆子分別坐在兩輛馬車前趕車。

到底也是霍瀾音第一次見到死人,還是這樣的方式。她掀開車窗旁的垂簾,探頭望向後方。

棣康關谷地處偏險,不僅不見陽光,還伴著常年的大風。大風吹起地面的積雪,很快將陳家兄弟的屍體覆蓋,只留下隱約的血跡,要不了多久血跡也會消失不見。

“霍瀾音。”

霍瀾音急忙放下了垂簾,回頭看向衛瞻,嘴角彎起,甜聲軟語:“殿下?可是風吹進來讓殿下不舒服了?”

她朝衛瞻挪了挪,溫順地伏在衛瞻的膝上,側躺身段自然而然勾勒出柔軟的曲線。

衛瞻垂眼看著她的眉眼,視線下移,掃過她的身子,視線又移回來。他捏著霍瀾音的下巴,擡起她的臉。

霍瀾音一動不動溫順地由著他審視。半晌,她才溫聲開口:“殿下看什麽?可是我的臉上哪裏臟了?”

衛瞻沉默地松了手。

著實讓人猜不透。

霍瀾音彎唇,重新枕在他的腿上——做出依賴他的樣子。

過了一會兒,衛瞻忽然輕輕拍了拍霍瀾音的背。

霍瀾音微怔,忽然想到了什麽,心裏隱約有絲不敢置信。她仰起臉看向衛瞻,說:“殿下,我不怕的。有殿下在,我一點都不怕。”

衛瞻輕拍她脊背的動作頓了頓,收回手,冷淡地說:“別像只貓兒似的那麽黏人。自己玩去。”

“哦……”霍瀾音起身,卻在坐直身子的刹那,迅速湊過去,輕輕咬了一下衛瞻的耳垂。

衛瞻身體一僵,一陣異樣的酥麻從耳垂傳開。他意外地看向霍瀾音,見她已經端正坐好,目視前方,裝成什麽都沒發生過的端莊樣子來。

衛瞻眯起眼睛,拍了拍自己的腿:“上來。”

霍瀾音微微仰著下巴,裝傻問:“殿下不是不讓我黏人嗎?怎麽坐?側坐還是……跨坐?”

衛瞻用力一拉就將霍瀾音拉到懷裏,讓她背對著自己坐在他的腿上。衛瞻面無表情地解開自己的面具,上下顛倒地戴在了霍瀾音的臉上,遮了她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