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莫予深回到包間,拿上衣服,跟季清時打了聲招呼,說回家等奚嘉。

季清時在打牌,沒注意莫予深哪裏不對,點點頭,“我十二點前回。”牌局繼續。

莫予深到了樓下,姜沁靠在他車門上,看樣子,在等他。

“不冷?”莫予深走近,若無其事道。

姜沁穿的少,早被凍的沒知覺。司機讓她上車,她搖頭,說不用。她就想站在冷風裏,告訴莫予深,她此刻的決心。

“你車呢?”莫予深又問。

姜沁拽著他衣襟,“你不能走。”

莫予深:“我得回去陪奚嘉。”

姜沁不信,“你到底是陪,還是要跟她離婚?嗯?”

莫予深無奈,一直望著她。

姜沁換兩只手抓他衣服,生怕他跑掉。

她吸吸鼻子,“莫予深,沒人想故意騙你,事情就趕到了那,除了沉默,還能怎麽辦?你別怪程惟墨。他從始至終都希望你跟奚嘉好好的。你要跟奚嘉離婚時,他找我,讓我勸你們。換別人,巴不得你們離。”

“你也不用自責,程惟墨從來也沒怨過你。因為奚嘉就突然不記得他了。他說,這就是沒緣分。”

“你不用擔心程惟墨,他是律師,他本來就理智冷靜,只不過奚嘉生病了,人的本能,就會不自覺的關心。就像我,看不慣奚嘉,有時不忙了,也會想起來,她好沒好。”

姜沁眼淚鼻涕一把,包沒帶,沒面紙,她彎腰,直接拿莫予深風衣擦了擦。

莫予深:“……”他把風衣脫下來,“送你了。”

姜沁笑了,又哭又笑。

有了這張大面紙,她繼續勸他。

但還是不放心,怕他走,她拉著他胳膊,“你是怎麽打算的?”

莫予深:“沒什麽打算。”

姜沁不依不饒,他不說,她就不放手。

莫予深:“真沒打算。你讓我說什麽?”

姜沁原本是拉著他手臂,後來,她手指刮刮他手背,“以前我們仨在院子裏幹壞事兒,我跑得慢,你們倆拉著我跑。我們不是都說好了,不分開的嗎。我也知道,人生聚散是常態,但我們不一樣。你看,”

她拿他的衣服又擦擦臉,“當時我們常去玩的那個梧桐小巷,二十多年了,梧桐樹都長大了。每一棵都活活的好好的。”

“當初演《余生》,我好長時間走不出來。我就怕有一天,你跟程惟墨會像劇裏的我和向落。余生有憾。”

莫予深看著一直掉眼淚的姜沁,他也安靜下來,好好想了想。

冷風吹著,思緒清晰不少。

“我跟程惟墨,不會像你想的那樣。”

姜沁擡頭,“不會鬧掰是嗎?可自此也生分了,對不對?”

莫予深一時答不上來。在這段感情裏,他是多余的那個。

姜沁:“我不想你們就這樣漸行漸遠。程惟墨跟奚嘉不是情侶關系,像奚嘉那樣的,有幾個男的會不喜歡?但喜歡跟愛是兩碼事。”

莫予深拍拍她的肩膀,外頭冷,示意她進會所。他看了眼手表,奚嘉說不定已經在回家的路上。

姜沁還是拽著他,不讓他走。

“你冷靜冷靜。”她淚眼婆娑,望著他,“你這樣回家,看奚嘉也會不順眼,覺得她從來沒愛過你。你會懷疑,會嫉妒,然後你們的婚姻,離破碎就不遠了。”

莫予深:“不會。”

姜沁不信。反正就是抓著他手腕,不讓他走。

程惟墨也出來了。剛才他從樓上看,姜沁拉扯著莫予深,不讓他走。天這麽冷,兩人都穿的少,再僵持下去,鐵定感冒。

“姜沁。”

程惟墨喊她。

姜沁不搭理,就是死死拽著莫予深,還掐了他一下。

程惟墨微微嘆氣,只好走過去,忍不住斥責:“你想感冒是不是?”

姜沁把莫予深衣服搭在臂彎,一手拽著程惟墨,一手拉著莫予深,“你們倆今天都別走。沒有什麽事是面對面解決不了的。”

程惟墨:“沒你想的那麽嚴重,說開了,是好事兒。”他不知道是安慰莫予深,還是給自己寬心。

姜沁不是小孩,嚴不嚴重,她看得見。他們已經沒了平時的淡然。現在的平靜只是裝出來的,越是這樣,他們心裏越是在意。

程惟墨示意姜沁松開莫予深,“他還要回家。”陪奚嘉。這三個字,他咽下去。

姜沁:“我一松手,以後就再也聚不到一塊了。我知道。我不傻。”她在拼命挽留。

挽留過去,挽留小時候的那份情誼。

但偏偏它們是流沙,她握不住。

男人能為利益和解,沒有為女人還能如初的。

她明知道回不去的過去,卻還要再貪戀的多留一會兒。

還不如不長大。就什麽都不用失去。她們還像小時候感情那麽好。

“我想過,等我們各有各的家,有了孩子,就不會像以前那樣,說聚就聚,但我也想過,我們休息時,會帶著孩子一起出來玩。他們也會像我們小時候那樣,成為很好的小玩伴。我都想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