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4章

殷寧從曹硯家離開的時候兩眼通紅,一臉頹喪,雙手插在大衣口袋裏,步履緩慢,像靈魂出竅。

寒冬的風冷,掃過臉龐,撩起及肩的細碎發尾,蹭出絲絲紅意。

她沒有打車的意思,走了約莫十來分鐘,裝在大衣口袋裏的手機振了起來。

她摸出來看一眼,是向柔,也就松口氣接起來放到了耳邊。

向柔問她:“你去了?”

“已經出來了。”路邊有一個棕色木長椅,殷寧說著話往椅子上坐過去,吸一口很深的氣。

向柔隱約聽出來她語氣不好,又問:“吃了閉門羹?”

殷寧眼睛裏淚水在打轉,呵口氣,嘴邊全是蒙蒙白霧,不太想在電話裏說,她問向柔:“你在哪?”

“在家。”向柔明白她的意思,“你過來吧。”

殷寧掛掉電話打上車,約莫二十分鐘,到達向柔那裏。

向柔給她開門,門縫裏出現她的臉,頹喪的樣子沒比殷寧好到哪去。

難姐難妹,也就不會在乎誰說誰沒出息。

她把殷寧迎進屋,關上門,“家裏有點亂,湊合呆吧,別嫌棄。”

殷寧四處掃掃,房子裏確實是很亂,而且不像是平時生活搞出來的亂,所以問她:“你在幹什麽?”

向柔把她領去沙發邊,說話微帶鼻音,“打算搬家了。”

這個小房子是胡正買的,他們大學畢業後在這裏一起住了一年半,現在胡正決心跟她分手,考慮到自己的面子和自尊,她不想再這麽住下去。

然而其實每次真要收拾東西的時候,她又根本下不了決心走。

她到現在都還沒能接受分手這件事,她覺得她和胡正之間還是小打小鬧,根本沒到分手那麽嚴重的地步。

就因為拉群那件小事吵的,然後她犟著脾氣等胡正來道歉認錯,結果胡正就是不來。

她等了幾天忍受不了,當然就主動打電話繼續跟他吵,因為她不想自己先主動。胡正不給她台階,她的脾氣不會輕易放下來,所以必須得哄她。

出現了一點小意外就是,他們這次吵架翻舊賬被胡正的媽媽聽見了。

她覺得這不是大問題,但胡正就是鐵了心要跟她分手。在發現胡正態度決絕強硬後,她自然就強硬不了了,因為沒有人再給她強硬的資本。她越強硬,胡正就越決絕,所以心裏開始發慌,也就再不顧尊嚴面子,回頭求和解原諒。

這種情況以前不是沒有過,胡正每次都會心軟,然後他們還能和好,但這次卻沒有。

殷寧也覺得他們之間真的沒什麽大事,所以勸她,“不再試圖挽回看看嗎?”

向柔坐到沙發上,搖搖頭,“我盡力了,我不知道他為什麽要這樣對我。我這段時間基本都沒有睡覺,一直失眠,折騰不動了。”

殷寧嘆口氣,這麽多年的感情,一旦分開,比割身上的肉還疼。

她想想自己和曹硯現在的情況,不自覺又嘆口氣,然後問向柔:“喝酒嗎?”

“你想喝?”向柔看向她,“陪你。”

兩個人說話間開了酒,捏著酒杯一起聊天一起喪。

向柔問殷寧她和曹硯的情況,殷寧也搖搖頭,“感覺他變了。”

根本不是她記憶中的人,沒有一點該有的親切感。她所有充沛的情感,在他面前都跟鬧笑話似的。

向柔不知道她話裏的真實意思,接她的話,“這麽多年,哪能不變啊。”

殷寧苦笑,“所以,沒有什麽東西會真的停留在原地等你。”

她聽曹硯跟她說了那麽多狠話,界限化得那麽明晰,生怕她影響到他生活的樣子,心裏就涼得厲害。

不是那個男人,根本不是那個為她擋風擋雨擋刀子的男人。

她現在心裏很亂,猛灌幾口酒,腦子裏越發亂。

想起那天在咖啡廳曹硯和貝奚溪在一起時候的樣子,他很自然地圈她的腰,攬著她的肩帶她出咖啡廳,像剛談戀愛的熱戀中的小情侶。

她是羨慕且嫉妒的,因為就算前世,她和曹硯之間也沒有正正經經享受過正常情侶之間的戀愛和小甜蜜。她重生之後,想要的,大概也就是那樣的感覺。

“貝奚溪……”

咽下嘴裏的那口酒,她默念出這個名字。

曹硯其實沒有大變,如果說哪裏不一樣了,是那個女人不一樣了,她不像前世那麽刁鉆惡毒。她在心裏想,會不會貝奚溪也跟她一樣是重生的,這一世換了手段,先一步搶了曹硯。

向柔不知道她心裏怎麽想,她聽到這個名字就覺得異常反感,皺眉道:“不要在我面前提這個女人,如果不是她,我和胡正不會分手。之前我和胡正吵了那麽多次架,他大部分時候都哄著我,就算有幾回堅持要分手,但在我服軟後,他也就心軟了。自從貝奚溪攪進胡正幾個朋友中間,全變了。我都懷疑,這次胡正堅持要跟我分手,是不是她在搗鬼。不管怎麽樣,我現在是她的頭號黑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