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重生悔過文中的老實人

何春麗在招待所住了一晚上,並不開心,因為二十年前的招待所條件並不好,沒有獨立衛浴,也沒有空調,飲水機,喝口水都不方便。這讓習慣了後世便利生活的何春麗極為不習慣。

而且房間裏還有蚊子,嗡嗡嗡地叫了一晚上,在她身上叮了好幾個包。一晚上沒睡好,導致第二天,何春麗去醫院照顧林老實的時候,精神也不大好。

上午,林老實在輸液的時候,她坐在一邊頻頻打哈欠。

林老實看了一眼她眼眶底下的黑眼圈和左臉頰上那兩個被蚊子叮出來的小包,大致猜到了緣由。

“昨晚沒睡好?是一個人住招待所害怕嗎?”

何春麗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招待所是國營單位,樓下前台24小時有人看著,而且能住進去的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或者親屬,這有什麽可害怕的?

不過嘛,男人好像都喜歡那種會撒嬌,小鳥依人的女人。何春麗咬住殷紅的唇:“不害怕,就是擔心你,而且招待所裏有蚊子,一晚上都在我耳朵邊上嗡嗡叫,吵死人了……”

林老實盯著她臉上的小包看了兩秒,然後說:“床頭櫃的抽屜裏有錢,你拿上,去買蚊香吧!”

何春麗拉開了抽屜,裏面整齊地放著一疊大團結,粗略估計應該有十來張。百來塊錢,對二十年後的人來說,真是毛毛雨。何春麗剛回來,思維還停留在後世,也沒太把這些錢看在心上。更何況,林老實是她丈夫,他的錢就是她的,所以不用林老實說,她就把錢全拿了放進了自己的口袋裏。

林老實見了,沒說什麽,只道:“我的點滴要打大半天,你不用在這兒守著了,去買蚊香吧!”

何春麗倒是想走,但她還沒忘記自己來這兒的任務。擡頭看了一眼快打完的這瓶藥水,她說:“沒事,我在這裏幫你看著藥水,等打完了點滴再去。”

林老實沒再堅持,轉開了話題,問家裏人的情況。

何春麗重生回來渾渾噩噩的,還沒來得及理清狀況,就接到了林老實出事的電報,然後忙不叠地趕到了軍區醫院,哪知道那些親戚怎麽樣了。

不過林老實問什麽,她都說好,反正在她記憶中,這一年,林老實的親人們也沒出什麽大事。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聊著聊著,何春麗發現林老實又在走神,頓時不高興了。她不遠千裏來照顧他,他就這麽對她的,躺在病床上沒事做,連聽她說話的功夫都沒有?

她倒是要看看,究竟有什麽東西能一次又一次地分走他的注意力,讓他連守在床邊的小嬌妻都不顧。何春麗停止了說話,緊抿著唇,目光一斜,追隨著林老實的目光望去,下一刻,她的臉嗖地紅了,生氣惱怒全化成了窘迫。

因為她發現,林老實在盯著她上身的確良下擺旁的那個小窟窿看。這個窟窿很小,指頭那麽大,又在衣擺處,比較隱蔽,不細心根本發現不了。

但林老實這個家夥,該細心的時候不細心,不該細心的時候纖細如發。對上她羞惱的眼神,他竟然還無辜地眨了眨眼說:“你的衣服壞了!”

她不是瞎子,她能看見,誰要他提醒!何春麗窘迫極了,重生回來第一次見丈夫,就穿著一件破衣服。

其實這年月,衣服破個洞也沒什麽大不了的,打個補丁就是,的確良這麽好的衣服就是普通城裏人也不會因為壞了個洞就不穿了。

歸根結底,還是因為上輩子混得太差,面對“有出息”的林老實,何春麗心裏自卑,她需要光鮮亮麗的打扮來給自己增加信心。

她的手往下一滑,手掌倉皇地捂住了那個洞,然後蹭地站了起來,看了一眼吊瓶:“水快沒了,我去叫護士。”

過了一兩分鐘,卻只有小護士一個人進來,麻利地換了個新藥瓶掛上。

等她收拾完,端著托盤站起身,林老實才問道:“小江,春麗呢?怎麽沒跟你一起回來?”

小護士用自以為隱晦的同情眼神瞥了林老實一眼,悶悶地道:“她說這會兒太陽還不是很烈,出去買蚊香了,一會兒就回來。病房門我給你半開著,要是有事你叫我。”

林老實沒說什麽,點了點頭,閉上了眼睛假寐。這具身體還是太虛弱了,需要充足的休息來修復。何春麗在這裏聒噪得很,趁著她不在,好好睡一會兒。

不過這幅姿態落到小護士的眼中,卻被解讀成了失落和難過。也是,愛人說是來照顧他,做事卻粗手粗腳的不提,既不陪夜,打點滴的時候也不盯著,這算哪門子的照顧啊!

回到護士台,小護士就跟同事感嘆:“鄒姐,林隊長那兒的點滴沒人盯著,我剛給他換了一瓶五百毫升的藥水,過一會兒你們留意著點啊,提前去看看,免得點滴打完了,回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