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早林夢川相當煩躁。

哪怕不是作為男朋友，而是一個好朋友，她也沒辦法看著綠谷出久這樣糟蹋自己的身體。

“……說吧，這次又是怎麽回事？”她的脊背微微塌下，顯得有些垂頭喪氣。

綠谷出久的眼神不自覺地往旁邊溜去，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早林夢川也跟著看了過去，這是一個身材高大，但又瘦骨嶙峋的男人。

“您是老師嗎？”她很有禮貌地打了個招呼，“小久在學校一定承蒙您的照顧了，萬分感謝。”

歐爾麥特還在思考曾經在哪裏見過眼前的這位少女，總覺得有點似曾相識。一聽她的稱呼，立刻就想了起來。

是她！

那個抱著他大腿的女孩！

而她口中的小久也就是自己現在的弟子，也曾經抱著自己的大腿在天上飛！

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

“不、不客氣……”歐爾麥特訕訕地笑著。

他忽然就回憶起自己和少女曾經說過的話。

——沒有個性是做不了英雄的。

被打臉了啊。

歐爾麥特閉起了眼睛，假裝自己沒接到弟子求助的眼神。

早林夢川看這位老師身上也布滿傷口，於是寒暄了兩句後就調轉了炮火，直對著綠谷出久開炮。

“沒什麽想說的嗎？小久，這已經是第二次了吧？”她勾起一個滲人的笑，身後還冒著黑色的霧氣。

“嗯、那個、那個……”綠谷出久那雙大眼睛飛快地轉來轉去，焦急地尋找一個不被罵的理由。

“打到家裏的電話被我接到了，或許，我該把這個消息傳給綠谷阿姨，讓她來看望你，而不是我自己來看你，怎麽樣？”早林夢川歪頭看他。

此時的綠谷出久感受不到自己女朋友的可愛之處，只覺得一陣一陣的冷汗冒出來。

“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我這次，這次實在是意外狀況，所以我才……”

“什麽意外會導致雙腿骨折呢？”早林夢川很不客氣地打斷了他的話，深吸了一口氣，壓下翻湧出來的淚意。她用力地眨了眨眼，將眼淚逼了回去，“我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

綠谷出久是真的很為難了，事關學校，他也不知道能不能說。

歐爾麥特輕輕點頭，示意他沒關系。

這種事，即便學校想要隱瞞，那也是不可能的。

“這次真的是意外，有敵人突破了學校的防禦，然後在上課的時候襲擊了我們……”綠谷出久小聲地解釋。

“你們被敵人襲擊了？！”早林夢川的聲音猛地擡高，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是、是的，不過，你放心啦，不是什麽大事的！”綠谷出久手忙腳亂地比劃著手勢，想讓她冷靜下來。

早林夢川如他所願，沉默了。

在他絮絮叨叨了片刻後，她聲音冰冷的開口道：“小久，我開始贊同綠谷阿姨的建議了，你需要換一所學校。”

綠谷出久極度緊張地張了張嘴。

“我並不是讓你放棄成為英雄，但是，或許雄英高中並不是你合適的選擇。”早林夢川說得很冷靜，理由也很充分，“雄英高中作為著名的培養英雄的學校，自然是敵人的眼中釘肉中刺。這樣的襲擊是第一次，但不會是最後一次。或許雄英高中的老師和高年級的學生能夠很從容地應對這種襲擊，但剛剛入學，甚至都沒有接觸過社會的你們，又該怎麽去抵擋呢？”

“尤其是你，小久。我就挑明了跟你說吧，你現在根本沒有掌握你的個性，假如現在就因此而受傷以至於再也沒辦法從事英雄活動，你會甘心嗎？”

聲音回蕩在醫務室裏，也回蕩在門內門外的聽眾心裏。

綠谷出久僵硬地躺在床上，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假如他不是歐爾麥特的弟子，假如他不知道歐爾麥特所背負的一切，他或許有可能被思路清晰的早林夢川所說服。

但一切沒有假如。

“很……抱歉，小夢，我不會轉學的。在雄英高中，我能學到很多東西。我很喜歡這裏，所以我不想離開……”綠谷出久的手指微顫，想要去握住那近在咫尺的手腕，又心生膽怯。

早林夢川的眼淚落在了雪白的被單上，洇濕了一小塊。

她是真的開始喜歡上眼前的這個少年了。勇敢、堅強、善良、溫柔……她能想到的許多美好的詞語，在他的身上都閃閃發光。有的時候，她在想，如果他能再自私一點，再顧著自己一點就好了。

上帝來到人間這片花園，只會摘走最美麗的花朵。

所以太過美好的人，總是活不長久。

“少女……”歐爾麥特艱難地開口道，“綠谷少年他，是為了保護我才受的傷，我很抱歉。”

他已經做好了會被破口大罵的準備。

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早林夢川很平靜地看了他一眼，什麽都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