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0章 離京

且說脫歡一行人回了四方館，又將議談敷衍了一日，便收拾回房去了。

謀士上前請教是否要繼續盯著舒予。

脫歡沉思半晌，擺手道：“此事便到底為止吧。如今兩國議談已經大體定了下來，至於剩下的那些細枝末節成與不成的都無關緊要，還是不要再徒生事端了，免得因小失大。”

謀士點頭應下，心頭卻兀自不解脫歡這次為何一遇到挫折就放棄了，這實在不是他往日敗猶掙紮的風格。

脫歡見狀，苦笑一聲，道：“今日你不在場，沒有看到情況，所以才疑惑。當時韓家大少夫人悄悄指派的人是去韓府求救的，咱們的人一路都悄悄跟著呢……

“可是，到頭來率先趕過來的卻是韓彥！

“這說明什麽？”

謀士見脫歡問，略一思索，頓時驚愕道：“韓彥一直派人盯著汗王！”

“不錯！”脫歡皺眉點頭，片刻，又冷笑道，“盯梢這種事情，一向是韓彥的拿手好戲！”

否則又怎麽會攪動得瓦剌各部蠢蠢欲動，讓他疲於鎮壓、安撫，一時無暇對大周用兵，給了大周鍛造神兵、喘息之機；又怎麽會料定先機，伏兵數十萬，一下子除掉了大半王帳精銳！

謀士聞言凜然，正色應下。

脫歡不知道的是，並非是韓彥派人盯梢他——這種事情謝之儀自會安排妥當，而是上次他奉命前往遼東時留給舒予的那些人，一直到現在還沒有“收回”。

每逢舒予出門，那些人不好在明處，卻總會在暗處尾隨護衛。所以這才能一得到消息，就飛馬報給韓彥知道，他才能及時去解圍的。

這也算是歪打正著，滅了脫歡心裏的那些陰謀詭計。

八月底，議談順利結束。

正如舒予所料，脫歡之所以堅持在名分上壓大周一頭，不僅是因為戰敗不服，還是想要借機為瓦剌謀取更多的利益。

譬如，開通互市。畢竟互市開通，目前看起來還是於瓦剌最為有利的。

好在開通互市也是韓彥等人所望，之所以先前一直懸而未決，不過是因為朝中有人阻撓罷了。後來韓彥聽從舒予的建議，故意放縱那些人明裏暗裏地阻撓此事，又表面上做出一副不得不屈服的模樣，惹得脫歡著了急，再加上鎮國公從邊關傳來的瓦剌各部蠢蠢欲動的折子，脫歡不得不主動在兩國名分上有所退讓，卻一力堅持開通互市的要求。

韓彥見狀，便順水推舟，同意了脫歡提出的交換條件。

大事已決，小事進行得自然更是順利了。

等到各項條款都商議妥當，脫歡也不敢再在京城耽擱下去，立刻辭別了康平帝，快馬加鞭、日夜兼程地趕回瓦剌去了。

韓彥派人一路“護送”，又提前知會鎮國公在遼東嚴陣相迎，一直到脫歡一行人“安安穩穩”地回到了瓦剌，這才作罷。

至於京城，當然也要好好地暗中梳理一番，免得脫歡借議談之機安插眼線，以圖謀後事。

小心無大差，還真被韓彥找出來了幾顆“釘子”。

這些人有的是瓦剌的行商，有些卻是大周朝廷內不起眼的小官吏，為了財利，他們便私下裏答應了這等通敵叛國的勾當。

韓彥對此嚴懲不貸、絕不姑息，以儆效尤。

一時之間，朝野上下清肅。

謝之儀跟韓彥私下裏商量道：“脫歡可以在京城埋下釘子，咱們也可以在瓦剌安插眼線，制造事端，正好回擊他這等無恥行徑！”

韓彥搖頭正色道：“不可！”

謝之儀不解問道：“為何？”

“今時不同往日。”韓彥解釋道，“眼下兩國都需要和平之機以休養生息，更何況開通互市更需要和平的環境才能獲得成效，否則不但無益，反而是極大的隱患——給了對方輕易攻入的可乘之機。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咱們需要了解瓦剌的情況，卻不能在此時有所行動。”

謝之儀聞言了然，拱手笑道：“太傅大人高見。”

人嘛，自然是要安插的，不，只怕趁著脫歡滯留京城這段時間，鎮國公和韓彥已經做成了此事。只是，現在需得按兵不動。

別的不說，他們能夠清理出脫歡安插下的釘子，難道脫歡就不能效法他們拔出眼線嗎？

戰勝瓦剌，以及眼前可待的或許長達數十年的和平，讓大周朝野上下歡欣不已。

各家的茶會、花會的宴集也多了起來。

等到冬雪一落，臘梅花開，各家便都紛紛下帖子攢起了各類賞雪賞梅的宴集來。

其中規模最大的，當屬由淮安王妃一手操辦的宮中的賞梅宴集了。但凡是朝中有品階的官眷都奉召進宮參加賞梅花會，還帶上了各家適齡的女兒。

原因無他，翻過年康平帝就十二歲了，眼下大周內外清凈，也是時候該考慮少年天子的婚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