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課本

背地裏說人壞話本就不是啥光明正大的事兒,任誰在這個時候被人拍一下,都會嚇得夠嗆。

何況徐朵還用了點靈力,讓聲音悠悠蕩蕩響在對方耳畔,聽得人寒毛都豎起來。

張二嬸當時就全身僵硬,一動不敢動了,“朵朵朵朵丫頭?”

“是我。我聽到嬸子叫我,猜你大概是想我了,故意過來看看。”

這話聽在別人耳中沒毛病,可張二嬸正在那絞盡腦汁舉例說明徐朵不是人呢,得有鼻子有眼連自己都快信了,聽了自然想到了別的地方。

她頭皮都要炸了,僵硬著身體根本不敢回頭。手上握著的洗衣棒子更是哆哆嗦嗦,直往被當做搓衣板使的大石頭上磕。

“你聽錯了,我沒想你。對,我根本就沒提到過你,你趕緊走吧!”

聽得旁邊不遠處也在洗衣服的婦人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不就是說人壞話被聽到了,至於嗎?

膽子這麽小,剛才還說那些幹什麽?

正這麽想著,一片白突然從她眼前的水中飄過,她一怔,忙喊張二嬸:“帶弟你發什麽呆?你家被單子叫水給沖跑了!”

張二嬸一個激靈反應過來,放下手裏用來捶打被單的棒子,光著腳就蹚水追了過去。

然而小河水雖不深,河底卻鋪滿了大大小小的石塊,平時走路都要小心,何況跑。

沒追出幾步,張二嬸就撲通一聲栽進了水裏,濺起好大一朵水花。

然而做一個被單,怎麽也要一丈三的布。七七年的時候,每人每年卻只能分到一丈二的布票,還不夠一個被單,誰能舍得。

張二嬸半身濕透,卻想也不想地爬起來繼續追。

結果追出十來步,又啪嘰,摔進了水裏。這回沒注意,光著的腳還讓水蛭給吸上了。

也不知道是腳疼還是心疼,張二嬸又踉蹌著追出一段路,眼見被單飄遠了,表情都扭曲起來。

她咬牙切齒,“徐朵這個死丫頭!”氣勢洶洶就要回去找人算賬。

可一轉頭,原地只剩下一個人忙著洗衣服,卻哪裏還有徐朵的身影。

張二嬸身子一僵,突然感覺有涼風吹過,身上無論幹的地方還是濕的地方,全冷颼颼的。

那邊,已經走出一段路的徐朵卻是碰上了個陌生的中年男子,跟她打聽徐大貴家裏住在哪兒。

徐大貴家?

徐朵起先還愣了一下,後來才反應過來,原主她爹大名不就是徐大貴嗎?

而且村裏姓徐的本來就不多,根本就沒有第二個徐大貴。

她不動聲色打量了下對方,衣服幹凈整潔,皮膚不算黑,手指關節也不粗大,看著像是城裏來的。

徐朵沒從原主記憶裏尋出這麽個人,也不知道他來找徐老爹是為了什麽,就留了個心眼,沒直說徐大貴是她爹。

等到了徐家門口,她往裏面一指,“就是這兒了。”站在距離門邊兩米多遠的地方沒動。

男人就上前,在大敞的門板上禮貌地敲了敲,“請問是徐大貴家嗎?”

雖然已經入了秋,中午還是有些熱。

吃過飯,徐老爺子和徐小弟就回屋午休了,只有徐老太太還在廚房忙著收拾用過的鍋碗瓢盆。

聽到動靜,她擦擦手走了出來,“這裏是徐大貴家,同志你有什麽事嗎?”

男人趕忙笑著跟她問好,說:“是這樣的,我今天去萬年樓買熊膽,聽那裏的店員說您家裏有,還曾經去那裏賣過。我就想來問問,您家那熊膽賣出去了沒有。”

說起來,那吊梢眼女店員也有夠倒黴的。

當初把徐朵氣走沒兩分鐘,就來了一個高價求購熊膽的,讓她好生丟了把臉。

好容易這事兒過去十多天了,一直風平浪靜的,她想起來還跟人嘟囔熊膽這東西這麽貴,誰會閑著沒事要它啊。

結果今天上午,經理就陪著個中年男人一起過來,問起最近收沒收到過熊膽。

這她能承認嗎?絕逼不能啊!

可平常不會做人,關鍵時刻,就總有人要教你做人。

她剛說沒收到過,旁邊收山貨那個沒少被她擠兌做窮買賣的年輕店員就一臉驚訝,“上上個星期不是還有人過來賣熊膽嗎?你說咱們這兒不缺熊膽,沒收,把他們趕走了,我還以為是真不缺呢。”

經理的臉色當時就不好看起來,忙追問對方是怎麽回事兒。

然後經理就狠很訓了她一通,還把她調去了收普通山貨的櫃台,“我說怎麽最近收上來的東西越來越少,原來都是你把人都給趕跑了。你要是還不改,叫我知道了,就扣你一級工資。”

像她這種店員,一個月才三十來塊錢的工資,要是再扣一級……

那女店員頓時老實了,再也沒有了以前的趾高氣昂。

而那位中年男人,聽年輕店員說她知道賣熊膽的是誰,通過對方找到在國營飯店上班的徐二嫂,又輾轉打聽著來到了楊樹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