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第2/3頁)

葉冉稍頓,哼聲冷笑:“可惜,您無將可用,白說。”

葉冉這情形顯然無法再親自上前線。

司金枝雖是良材,也是葉冉從一開始就主要栽培的對象,可惜她出身奴籍又不曾識字,於謀兵布陣上先天不足,當前還在聽令行事的階段,單獨率千人之兵已是勉強。而其余十幾人甚至還不及她。

“……說穿了,我帶過的所有人裏,行雲後來居上,就當前來說,她才是最合適的主將人。可惜您不舍得用。”

“不是不用她,”李恪昭辯解道,“司金枝是質蔡那年就定下,你知道的。”

按李恪昭當年的打算,歸國後,從募兵起便由葉冉掛帥,但實際事務由司金枝出面執行,其余人可為她副將。

如此練兵半年下來,眾人怎麽也能習慣女將這回事了。

“世間事計劃趕不上變化,公子謀哪件事無後手?若此次金枝沒能在生還者之列,照您原本的打算,不還是要讓花福喜或曹秋頂上來麽?這幾年您將飛星帶在身邊親自教導,也是為防我出事,後繼無人。哪一個是動不得換不得的?”

葉冉斜眼睨他,嗤之以鼻。

“當前局勢,飛星掛帥,行雲主將,他二人互有補益,積玉鎮一戰歷練下來,他倆加起來怕能抵得過十個葉冉。如此簡單的局勢,您會看不透?”

葉冉能想到這層,李恪昭又豈會想不到?無非就是舍不得罷了。

*****

初七,李恪昭將葉冉、飛星、司金枝與連城四人召集到書房,由葉冉代為說明接下來的打算。

“公子今日已派人向宜陽君傳信,待咱們抵達屏城,募兵令即刻發出。你們也需盡早做好準備。”

葉冉看了李恪昭一眼,接著道:“屆時由飛星掛帥,但募兵、武卒新訓等一應事宜皆由司金枝、連城協同主持。期間我會助你們制定攻打積玉鎮的計劃,但戰場局勢瞬息萬變,所有作戰計劃臨到頭都可能作廢,你們定要學會眼觀四路、耳聽八方。最重要的是大處著眼、小處著手,靈活機變。”

被委以重任,司金枝與連城皆喜不自勝,但又難免有幾分忐忑。

“花福喜、明秀等人,你們盡可調用,”李恪昭垂眸,徐徐道,“行雲與葉冉留屏城練第二批次新兵。”

從書房出來走了老遠,一路到了中庭花園的回廊中。

司金枝緊張四顧,確認無人後,才輕聲對連城嘀咕:“若論靈活機變,誰比得過行雲?打積玉鎮這是公子名下頭功,為何不是她擔主將?”

連城白了她一眼,也壓著嗓道:“你傻啊?在鞏都時公子就說了行雲其實是夫人,哪有夫人上陣殺敵的?咱們提著腦袋拼命是想建功立業,若能活下來,往後就有好日子過。夫人哪需如此?公子自會給她最好的。”

“可她……”司金枝困惑地撓了撓頭,一時也不知這話該怎麽說,便憨厚地笑笑,“也是。”

兩人便轉了話頭,一路說著到了屏城後該如何協作,便走遠了。

回廊下的灌木叢中,原本抱膝垂淚的明秀張口結舌,無措地看向身旁原本在安慰她的歲行雲。

“我昨日就知了。”歲行澀然扯了扯唇。

明秀本就哭得眼紅紅,開口就甕聲甕氣的:“你別與公子置氣,他也是愛惜你。”

“我明白的,沒置氣。我可什麽都沒說,”歲行雲自嘲苦笑,“公子講了,最開始就定下金枝為今後主將人選的,也不獨積玉鎮這一戰。”

於私,她與李恪昭雖有名無實,但終歸還是有那一紙婚書在,按當世的風俗法理,他有權決定將她安置在何處。

於公,他是她自己歃血盟誓認下的主君。主君決定要將她放在後方,她本也無可置喙。

並非不失落、不窩火的,可李恪昭既早有籌謀決斷,她說什麽都不合適,只會顯得無理取鬧。

此時歲行雲忽然想起在儀梁的那個冬日午後。

雪後初霽的晴光中,李恪昭仰頭坐在窗畔等她幫忙上藥。她含沙射影地講了“狼與羊的兩難抉擇”。

那時李恪昭就告誡過她,做人應當一以貫之,面對誘惑時絕不該心志浮蕩。

若她與李恪昭之間只是單純的主公與下屬,又或者只是單純的一對夫妻愛侶,此刻她大概就能如明秀,如所有人一樣坦然面對這個結果,不用這麽酸楚難堪。

能怪誰呢?是她自己鬼迷心竅招惹了他,才將兩人間的關系弄到這般復雜。

世間許多事總是如此,一步走錯,十步難回。

作繭自縛,她難過也是活該。

“不怪誰,都是我自找的,”她舉目望向前方,苦笑唏噓,“我可真是個心志不堅的小廢物啊。”

不遠處的桂樹有桂子應聲簌簌墜落,如樹垂淚。

*****

將事情都做好部署後,李恪昭回到院中,等到日落西山才見到歲行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