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第2/3頁)
“行雲,此話可真?”李恪昭問。
“我、我哪知道?我並不知你夢寐何事,見沒見過的,這要怎麽講?”
歲行雲心亂如麻,一時竟不敢吐實,甚至開始前言不搭後語。
“你怕不是被人給騙了吧。誰說的?叫他來與我對質!”
聽她似生出慌亂防備,李恪昭未再步步緊逼:“可惜此次是見不著了,天一亮他便會離開儀梁城。”
那人身份特殊,對他的意義也格外重大,他本沒想好此次是否該帶歲行雲去見。
黃昏時她追出府門,站在車窗下與他說話時,他便想,若她開口說要同去,那便帶她去見。
可惜他等了又等,暗示了又暗示,這姑娘卻半點聽不見他的心聲。
或許也是天意如此,還不到時候吧。
歲行雲心煩意亂,兀自又飲了兩口酒,豁出去似地與他打起商量:“這事吧,詭異,荒唐,莫名其妙。我需得好生捋捋,待我捋清楚我們再談,可好?”
“好。在你捋清之前,我不會再提,一切諸事如常。”李恪昭也不為難她。
歲行雲忙道:“那,擊掌為誓?”
“依你。”
掌擊到第三下時,歲行雲像是忽然想起什麽,與他掌心相貼竟忘了撤回。
“有件事定要說清楚!公子切勿胡亂揣測啊!”
掌心裏溫熱柔嫩的觸感在黑暗中格外清晰。
李恪昭心跳蘧然加快,鬼使神差地也保持著手勢不動。做若無其事狀,疑惑詢問:“何事?”
“我可是活生生的人!”她不管不顧拉了李恪昭的手按在自己臉上,“看,是活的,對吧?!”
不知是因她微醺後面熱,還是別的緣故,他覺自己貼在她頰邊的那手急劇升溫。
李恪昭喉頭發緊:“嗯。所以呢?”
“所以,請公子定要相信,我絕非妖邪鬼祟!可莫要命人將我拖去燒了啊!”歲行雲焦灼叮囑。
“放心,不會的。此事只你我,及替我上侍神廟的那人知,連葉冉與飛星都不清楚。”
李恪昭倏地收回手,起身就走。
他不會讓人將她當妖邪燒了。可他若再不走,只怕反要被她“點燃”燒了!
*****
若論血緣傳承,上輩子的歲行雲該算“侍神廟一脈”後裔。
可那時歲氏早已在亡國之禍中被人滅族,連侍神廟都只剩斷壁殘垣。
從那場滔天慘禍中僥幸逃脫的歲氏族人寥寥無幾,她母親是其中一名幸存者,而她則在平凡市井中與母親兄長相守長大,與尋常人並無兩樣。
對於自家先祖的事,她也只零碎從母親口中聽過些,半信半疑聽得如過耳東風,從沒記全乎。
所以,她對自家先祖的了解並不比李恪昭多多少。
但她根本不信那“命定姻緣”之說。
她記得上輩子曾聽母親提過,侍神廟先祖所侍並非“桃花神”,壓根兒管不著世間姻緣事。
直到回了房中躺下,歲行雲依然沒想明白,當今那位神巫究竟想借她玩什麽把戲。
按族中規矩,山下世俗歲氏除族長外,誰也不能擅自接近侍神廟。
當初既讓她復生在世俗歲氏十三姑娘身上,顯而易見是神巫無意與她相見,按常理推斷,這就是不打算過問她的事。
可為何又對李恪昭的人抖落她底細?
復生以來,她一直小心翼翼藏著自己的秘密,就怕被人當做妖邪拖去燒了。這不靠譜的祖宗倒好,半點不顧她死活!
真是“千防萬防,家賊難防”。
雖說李恪昭今夜看起來似無對她恐懼、忌憚的跡象,可人性無外如此,當事情含糊不明時,人們通常能平和以待,可若丁是丁卯是卯講開了,有時人的想法就會不同。
天知道李恪昭聽了她續命復生的秘密後,會不會在毛骨悚然之下對她做出可怕處置。
到底怎麽說才不會嚇到他呢?哎。
*****
翌日清早,歲行雲頂著烏青眼圈進西院,下午在書房時也不敢直視李恪昭的正臉。
好在李恪昭當真信守諾言,半句未再提那夜之事,一切如常。
如此一連數日,她漸漸從最初的混亂沖擊中緩過來,精氣神回籠,腦子也好使多了。
斟酌再三,她仍覺該循序漸進。
若一下竹筒倒豆子全說完,而李恪昭震驚之下將她當個怪物看待,那她可就沒退路了。
出於穩妥起見,需得給李恪昭個適應與接受的緩沖過程才行。
三月初五的午後,歲行雲照例在書房認字讀書,葉冉與飛星先後進來,向李恪昭回稟各項事務的進展。
當葉冉說起西院眾人數月來訓練成效無明顯進益時,飛星笑著向窗邊的歲行雲努努嘴。
“我瞧著這事她有一半責任。前幾日好似會動的人偶皮囊,做什麽事都沒魂兒,大家總看著她那懨懨無神的模樣,可不就沾染了幾分怠惰喪氣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