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第2/3頁)

一則李恪昭為人潔身自好,從不在外拈三惹四,這就避免了如素循與薛國公子那般,因風流債而被人抓住把柄送些女探子進府。

二則他治下有方,府中人全都向著他,口風緊,警惕高,府中事從不外傳半句。

聽了衛令悅所言,歲行雲半是慚愧半是訝然:“我對府中細事的了解,竟還不如悅姐你。”

“你才到縉質子府月余,諸事生疏也在情理中,”衛令悅娓娓道,“我是婚後次年隨夫至儀梁的。我們來時是當年春末,入冬時節縉六公子便也來了。共居一城四年,我又時常如今日這般悄悄出來在人多處走動,多少能聽到些消息。”

從前縉質子府沒誰留意衛令悅這位本該深居後宅的苴公子夫人,她卻對縉質子府頗為關注。

不,確切地說,她對儀梁城中各大重要門第的消息都很關注。

她這也是被迫無奈,夫君靠不住,甚至在危難時極有可能棄她不顧,自己若不費心警醒些,真不敢說最終會落得何等下場。

“悅姐還沒說,你是從何得知我被蔡王後罰跪之事呢。”歲行雲追問。

衛令悅淺啜一口杯中香茗,笑吟吟道:“你平日不出府走動,自是兩耳不聞窗外事。‘縉夫人歲姬悍妒’的事跡,在儀梁街頭巷尾可是被狠狠熱議好些日子了。”

當世女子嫁為人婦後,外人提到她們時通常只冠之以夫家姓氏或門第,稱為“某夫人”。

若坊間在傳話時特地加上這位夫人的父族姓氏,那通常是為強調這位夫人的所作所為出人意料,甚至驚世駭俗。

縉夫人歲姬悍妒。

從這說法,就隱約可窺儀梁人對“縉夫人當著欽使的面怒斬雞頭退美人”之舉是何觀感了。

“儀梁人這麽閑呢?還熱議好幾日?”歲行雲抱頭哀嚎,旋即擡頭蹙眉,“噫,不對。這消息怎麽傳至坊間的?!”

“是啊,怎麽傳出去的呢?”衛令悅頗有深意地挑了挑眉,“貴府向來規矩嚴,蔡王後跟前的人也未必敢如此放肆。你回去記得提醒‘那位’留個心眼,只要查清是誰在背後推波助瀾,無論對方目的何在,總好有個事先防備。”

歲行雲自也意識到問題不簡單,感激笑道:“多謝悅姐提點!那,近來坊間還在傳我的事嗎?”

“沒。前幾日薛公子府出了樁天大醜聞,閑人們轉頭去談那個,就將你那事的風頭蓋了下去。”衛令悅唏噓一聲長嘆。

“薛公子府?什麽醜聞?”歲行雲想起先前在中堂聽食客談起的那番話。

衛令悅面上笑意轉為悲憫:“如今質於儀梁的這位薛國公子,原有一大一小兩位夫人。”

王孫公子們“三妻四妾”在當世是被禮、法許可之事,那位二房夫人是平民良家子出身,明媒正娶進的薛公子府門,雖居側妻位,那也是上得台面的正經夫人。

“薛公子不知為著何故,竟將自家這位二房夫人送到卓嘯府上去……討好於人!哎。”

歲行雲聽得目瞪口呆:“這位薛國公子,是他娘的個什麽雜碎玩意兒變的?!如此禽獸不如的事都做得出?!”

提及此事,衛令悅也渾身是氣,半點未計較歲行雲言詞中的粗鄙用語,反與她一道將那薛國質子痛罵個狗血噴頭。

此事著實喪盡天良,背後罵一頓不解氣,卻又誰都束手無策。

歲行雲與衛令悅分享了先時聽到的風聲:“據說,去年冬日裏蔡國大軍攻破雍國王城時,雍太子出逃,疑似流亡至薛國境內,被薛國秘密容留。我估計,那薛國質子怕的就是這消息坐實。”

“原來如此,我就說他必有所圖,”衛令悅眉目凜寒,“此事一旦坐實,蔡國對薛國必定翻臉。他怕禍及自身,設法自保不是不行,拿自家夫人去……這算什麽啊!”

歲行雲吐出胸中濁氣,問道:“悅姐可知薛公子那位可憐的二房夫人眼下處境?”

“死了。薛公子將她推進火坑任人糟蹋後,又嫌她臟,”衛令悅淒楚苦笑,“尋了個借口,無憑無據之下,紅口白牙咬定她給正房夫人送的補湯裏下了滑胎之物,以‘謀害夫君子嗣’為由,命人將她打殺了。事後草席一裹,叫人拖去城外亂葬崗扔掉。”

歲行雲閉眼,反復深深吸氣,才強行按捺下掀桌大罵的沖動。

“這等驚人秘聞,按理薛公子會將府中上下全都封口才對,外間如何知道得這樣詳細?”

“打殺得過於殘忍,據說兩條腿上的如都打成血泥剝脫了骨,連同她的兩位近身丫鬟也被打得只剩半條命,丟出府門自生自滅。”

衛令悅吐氣緩了緩,才接著道:“其中一個丫鬟被丟出來兩日後就死在街頭,另一個半死不活,還嚇瘋了,當街將所知之事全抖落了出來。待到薛公子府與卓嘯府上得知消息去滅口時,全儀梁城內早傳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