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第2/3頁)

所以,這個問題就真的很為難她了。她到底該答識字,還是不識字?

尷尬垂臉,以食指頻頻輕撓眉梢好半晌,歲行雲才憋出個說法:“我在族中家塾的窗戶外偷聽過夫子講書,道理都懂,也能背得些,但不認字。”

這解釋倒合乎情理,沒太大破綻。

“原來如此,”李恪昭頷首,“既你有心上進,往後每日下午來書房也時辰,我教你認字。”

“多謝公子!”歲行雲大喜過望,搓搓手道,“公子可真是個大大的好人呐。”

什麽叫瞌睡遇到枕頭?這不就是?!早上還在愁該怎麽不啟人疑竇地找誰教自己認字呢,這就迎刃而解了。

世間萬事果真“衰極必興”,她復生以來衰到令人薅頭發的運勢,大概就要逆風上揚了!

*****

之後李恪昭暫居南院,讓歲行雲仍舊住在主院寢房。除了容茵時常為此發愁嘀咕外,府中倒無誰對此事多嘴異議。

雖李恪昭每日只能撥出一個時辰教歲行雲認字,但她除吃飯睡覺外,大多時候都在書房內待著。

每當李恪昭去忙他的事時,她便自己用功,如此自然進展喜人,三日下來已勉強認得二三十字。

這日午後,李恪昭驗收歲行雲功課時,冷面點評:“字真醜。”

只口頭說了還沒過癮,更當場舔磨揮毫,筆走遊龍,寫下個霸氣雄渾的“醜”字相贈。

慘遭羞辱的歲行雲敢怒不敢言,從牙縫中擠出不情不願的贊美:“公子出手不凡。力透紙背,如鐵畫銀鉤!”

呸!炫耀個屁,幼稚。

看穿她的言不由衷,李恪昭彎了彎唇,未再多言。

李恪昭是個無緊要事就惜言如金的人,見她知恥後勇地開始研磨練字,便不再理會,手執書簡臥在窗前坐榻上安靜研讀。

半個時辰後飛星進來稟事,忍不住對這“你寫字來我讀書,晴光默默,相對無語”的場面詫異片刻。

“怎麽?”李恪昭擡眼看向飛星。

歲行雲還在咬牙揮毫,連個眼神也沒給。

“稟公子,王宮遣使帶了話來,”飛星忙道,“蔡王忽生興致,傳令明日宴後設‘活人戰搏’棋局,請各家質子府自帶六人為棋。公子您看,咱們帶哪些人合適?”

“讓葉冉自行斟酌。”李恪昭淡淡道。

“是。”

歲行雲倏地擡頭插嘴:“那是什麽樣的棋局?聽起來有些瘆人。”

“解釋。”

李恪昭向飛星丟下冷漠的二字箴言後,便不太感興趣地繼續看向手中書簡。

“是‘戰棋’的變種。在演武場上劃出帶有城池的棋盤格,活人為棋子對壘,以搶占城池多寡判定勝負。點到即止,不傷性命的。”

飛星眉飛色舞地為歲行雲講解。

“這玩法原是儀梁城內幾家大的茶樓酒肆開賭盤攬客用的,盛行好些年了。想是蔡王近日才從哪裏聽到,畢竟一國之君,不好隨意去往龍蛇混雜的坊間市井,便叫大家帶人進王城陪他玩個新鮮。”

歲行雲興致勃勃地追問:“那,蔡王會不會也開賭盤讓眾人猜勝負?若開,咱們要下注嗎?”

“屆時你在女眷席觀戰,下些小注取樂無不可,但切勿出風頭。”李恪昭盯著手中簡牘,不鹹不淡丟來叮囑。

歲行雲笑道:“公子可是怕我一擲千金?且安心罷,我就那點微薄嫁妝,什麽時候都不敢任意揮霍的。”

李恪昭淡哼一聲,沒再說話。

倒是飛星遲疑半晌,清了好幾回嗓,才低聲對歲行雲道:“還有一事。你聽了指定笑不出來。”

“何事?”歲行雲不解地眨眨眼,被他話中懸念釣住了。

“或許,明日你會同時見到你想見和不想見的兩個人。”飛星謹慎地看了李恪昭一眼。

李恪昭專注書冊,並沒有參與這話題的意思。

歲行雲眉頭疑惑擰起:“誰?”

“蔡王臨時起意,今日補邀了蔡國相之孫明日赴宴,這人,你大約是想見的。”

許是心有不忍,飛星垂下眼簾,嗓音略緩:“不過,奪你婚約的那位必然也會列席,畢竟是他夫人。”

蔡國相之孫?哦,原主那位無緣的“前準未婚夫”。

歲行雲不以為意地笑“呿”一聲:“這倆人我都不想見。但若是見了,我也不至於尋死覓活、哭天搶地,更不會因私怨莽撞地與他夫婦二人沖突。放心,絕不會給公子惹麻煩的。”

*****

歲行雲是與飛星一道退出書房的。

飛星心中仍有不安,追著她的步子再三確認:“你方才,是死要面子才那麽說,還是當真不在意了?公子絕非鐵石心腸之人,你別硬撐,若心中過不去那道坎,這便回頭去求求公子,他定有法子不讓你去的。”

“多謝關懷,我當真無妨的。”歲行雲知他是好意,便和氣笑應著多解釋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