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第2/3頁)

那是李恪昭讓換的,有本事你出去捶他,別沖我放冷箭。

歲行雲扯扯唇角做羞赧狀:“承蒙王後關愛。族中嬸娘提過的。只是我瞧著汙糟,怕欽使們看見要笑話。”

“夫人倒是個羞怯性子,”卓氏噙笑點頭,狀似隨口,“春寒清晨,夫人怎的才起身就開窗?也不怕被風撲貴體。誒?既開著窗,怎又點香呢?”

墻角處兩個琉璃罩金盞中都新點了馥郁的“甜梨香”,這卓氏分明在方才一進來就聞到的。

大清早才起身就點突兀濃香,卻又窗戶大開,是個人都會覺得古怪。

可卓氏卻不動聲色將這最大疑點留到最後,在歲行雲以為事情已了、心神松懈時,突然來個回馬一槍。

一個常居深宮的婦人都能如此老辣,姓卓的人果然不能輕忽。

卓氏如此做法,多半是對她先前所說的什麽事仍有疑慮。歲行雲定定神,再度垂首,囁嚅道:“有氣味,羞人。”

“原來如此。”卓氏果然忍俊不禁地笑開,疑慮盡散。

目送卓氏離去後,歲行雲站在喜房正中,驕傲地揚起下頜,得意叉腰。

說真的,李恪昭該大禮謝她。幸虧方才她靈光一閃點了這香,否則就穿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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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氏自喜房出來,見李恪昭負手等在廊下,趕忙上前行禮。

“恭喜縉公子,賀喜縉公子。夫人冰清玉潔,柔怯貞靜,與您佳偶天成。”

李恪昭回身頷首:“嗯,辛苦欽使。”語畢,遞過去一個沉甸甸的大紅錦袋。

等到另八位完成差使的隨行宮女聚攏,卓氏領著她們向李恪昭再拜道喜,又謝過賞賜,這才回王宮復命去。

前院小僮將這行人送出府門的同時,飛星急匆匆跟上李恪昭的腳步進了喜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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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方才問了你什……”李恪昭倏地皺眉,“誰換的‘甜梨香’?!”

他平淡的嗓音裏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這讓歲行雲疑惑地瞥向他:“我。”

李恪昭面色隱隱沉凝,似覺此事不妥。

他身後的飛星更是絡腮胡根根炸毛,頗有點恨鐵不成鋼地急惱低吼:“糟糕了,昨夜喜房內點的可是蔡王君與王後欽賜的‘玉棠歡’!這好端端的,夫人做什麽想起換‘甜梨香’來?!”

那玉棠歡雅致清淡,此刻全被甜梨香的濃郁氣味蓋過。

若卓嘯加油添醋將這事捅到蔡王跟前去,“縉質子藐視蔡國王君所賜之物”的帽子雖扣不死,但搞風搞雨折騰出點風波怕是難免了。

“我料想,蔡王再是喜怒無常,也不至因我私自換了香就要誰人頭落地吧?公子方才叮囑過,若被卓嘯發覺他昨夜不在喜房,才是真正性命攸關之事。我也是在卓氏進來前才突然想起尚有一處疏漏,來不及請公子示下,只得自作主張。事急從權,兩害之間取其輕罷。”

歲行雲無奈撇撇嘴,為自己分辯的同時,捂住兩耳揉了揉。飛星中氣十足,沉聲一串急喝震得她兩耳嗡嗡響。

這副身軀還是嬌氣了些,必須得想法子盡快提升體力。

她嘆氣,又道:“方才公子出去後,我忽然想到,既要說公子‘折騰到天亮’,那房中似乎就該有另一種氣味。卓氏是已婚婦人,‘折騰通夜’的房中該是什麽氣味,她豈會不懂?”

這番解釋讓李恪昭與飛星雙雙愣住。

“什麽氣味?”飛星茫然脫口。

“一種很像石楠花的氣味吧?”歲行雲側頭覷向他倆,不解地眯了眯眼,“這時節尋不到石楠花。況且卓氏都堵在門口了,來不及去找相似的聞香,我就自作主張換了甜梨香。方才她問起,我便哄她是我因那氣味害臊,特地點了濃香蓋住,看起來是信了。”

“哦,哦哦。如此,卓嘯應當會相信昨夜公子並未外出。至少,暫時不會追查了。呵,呵,幸虧夫人機靈補救。”

飛星絡腮胡遮了大半臉,本不易讓人看清臉色。可此刻他耳根盡紅,每一根胡須都仿佛起火了,尷尬之色無所遁形。

“方才是我冒犯,沒明白夫人良苦用心,請夫人海涵。您餓了吧?我去、我去請容茵為您備早膳!”

氣氛詭異到令人窒息,飛星頂不住了,轉身開溜。

可惜李恪昭不能像他那般沒出息地落荒而逃,只得佯裝無事地撇頭看向墻角,握拳抵唇輕咳一聲。

“是我疏忽,多謝你及時找補。你……”

“哦,我以往聽人紮堆閑聊渾話時提過,”歲行雲坦蕩作答後,悶笑低言,“說來也怪,公子是男兒,理當比我更熟知此事才對吧?”

“只是一時沒想起,有什麽奇怪的?”李恪昭從未想過自己也會有惱羞成怒的時候,“我又沒成過親!”

“我也沒成過親啊,”歲行雲看他別扭得很,一時好奇,忍不住大著膽子多嘴一句,“公子平常不與人聊些……唔,年輕人間的混賬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