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二合一)(第2/5頁)

謝婉柔低嘆一聲,扶著寒枝的手轉身離開。

謝奕的回答飄散在夜風中,“是你們從來不肯認真看我。”

“還有,我不怕羅悠寧恨我,我只怕她不恨我。”他森森冷笑,越發滲人。

*

景明宮裏熱鬧非凡,飲過幾杯酒,梁帝微微有些上頭,揉著額頭,借故對殿中的大臣說道:“朕不勝酒力,如今頭疼得很,就先回去了。”

他站起身,趔趄了一下,羅悠容起來扶他,梁帝拍拍她的手,道:“辛苦皇後,大皇子也出來許久了,讓乳母先把他抱回去吧。”

羅悠容應聲,囑咐乳母動作小心,梁帝則坐著禦輦離開了。

她獨自坐在上首,桌上放冷的酒菜,她只在開始時淺嘗一口就未動過,滿月宴接近尾聲,羅悠容搭著照月的手起身離開了景明宮。

甬路兩旁的宮燈隨風飄搖,大梁皇宮裏隨處可見這樣的燈,因為梁帝怕黑,他走到哪裏都是亮的。

可光照不到的地方,滋生了多少陰暗和腐臭,沒人知道。羅悠容與照月一路相攜著走過來,心裏比夜色更加空曠。

她擡頭看了一眼,指著大梁皇宮裏最高的殿宇對照月道:“玉瓊殿今日格外的亮,咱們到上面去看看吧。”

照月沒有阻攔,她知道羅悠容是想到上面看看大梁皇宮以外的地方,看看繁華的金陵城。

兩人遣開了其余的宮人,互相攙扶著爬上玉瓊殿最高的七層,羅悠容忍不住氣喘,說道:“到底是不年輕了,我爹若是知道我現在爬個樓都這麽費勁,不定得怎麽訓我呢。”

她輕笑一聲,臉上的笑俏皮可愛,照月嗔她:“胡說,姑娘今年才二十五,本就不老,更別說您看著還像十五六歲呢。”

這地方只有主仆二人,照月恢復了幾分在靖國公府裏的活潑,羅悠容笑著擰她的臉,笑鬧過後,她向前跨了一步,想要趴在欄杆上看看金陵城夜晚的景致。

只是這一邁步,她卻踩到了一個圓滾滾的東西,羅悠容驚呼一聲,那東西又順勢滾了很遠。

黑暗中伸出一只手摸索過來,差點碰到了她的腳,她退後一步,怒斥道:“大膽,何人在此放肆。”

黑暗中那人散漫的笑了一聲,道:“大半夜的,我跑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來,還能聽見你的聲音,你說可笑不可笑。”

羅悠容凝眉,她聽著這人的聲音和說話的腔調都極為耳熟,照月把燈籠往前照了照,大聲叱道:“皇後面前也敢無禮,你活得不耐煩了?”

那人的笑忽然停了,他睜開迷茫的雙眼轉頭看見了那道亮光的源頭。衛束難以置信的瞪大眼,睜開又閉上,反復好幾次才確定了出現在自己面前的真的是羅悠容。

“哎呦,臣失禮,皇後勿怪。”他從地上爬起來,抖了抖身上的灰。

羅悠容看著他,淡淡問道:“什麽時候回京的?”

衛束笑笑:“那可久了,得有小半年了。”他擡眸看她,說道:“不過娘娘不知道也正常,臣一個小人物,當不得娘娘記掛。”

“我呸,誰要記掛你!”羅悠容努力維持的端莊瞬間坍塌。

她和衛束自小就不對付,這人說話毒得很,多跟他說一句都堵心。

衛束一樂:“是是是,感謝娘娘這麽多年沒有想起臣,臣這才過得不錯。”他俯身行了一個揖禮,看著像模像樣。

羅悠容這一晚上那點悲秋傷春全跑光了,剩下的是心中漸漸升起的火苗,若不是還顧忌著身份,她肯定一腳踹過去了。

“一別十年,衛將軍看著滄桑了不少啊。”羅悠容雙手放在欄杆上,眺望著遠處。

金陵城裏燈火輝煌,人流攢動,一派熱鬧景象,她看著高興,微微彎起嘴角。

衛束走到她邊上,偏頭看著她的側臉,夜風攜著她鬢邊一縷碎發輕輕觸碰在他臉上,他呼吸一滯往旁邊挪了挪。

“一別十年,娘娘看著比原來還年輕些。”

她側首橫了他一眼,“你覺得我現在老了?”

“沒。”衛束求生欲極強,“你越長越好看了,真的。”

羅悠容輕哼,道:“認識你這麽多年,你也就說了這麽一句我愛聽的話。”

衛束沉默,反省自己,他是不會說話,於是懲罰不就來了嗎?活該他……

他看了旁邊側顏美好的女子,微微愣神。

“宴會上的好酒你不喝,跑到這裏來喝酒,見不得人啊?”

她總是這樣,對所有人溫和有禮,端莊賢淑,偏偏面對他的時候,永遠是這樣劍拔弩張的。

衛束搖頭笑笑:“你這麽記仇啊,咱們小時候拌幾句嘴也是正常的,如今你都做了皇後了,還記恨我?”

羅悠容啞然,她也不知自己是怎麽了,許是心裏繃著那根弦太久了,見到個不需要顧忌的故人,就想噎他兩句,給自己個痛快,在這皇宮裏待久了,人太疲憊了,衛束說她還像十年前一般,她不信,光是站在這裏,她都感覺歲月的烙痕一點一點爬到她的臉上,再蔓延至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