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第2/3頁)

甚至碰上系裏的大課,他們也會幫她占座。

那天上公共英語課,何歡歡跟著她坐到了好座位,忍不住感嘆:“班花待遇就是不一樣。”

杜若無語地斜她一眼。

公共英語是大班教學,階梯教室裏滿滿當當全是人。

上課鈴還沒響,

杜若翻開書,默念單詞,腦袋後傳來一聲懶散的問詢:

“你這旁邊沒人吧?”

一瞬間,她渾身的毛都豎了起來。

怎麽又是他?

不坐最後一排,跑這兒湊什麽熱鬧?!

她知道他在問她斜後方的萬子昂,他們是隔壁宿舍,開學那麽久了,自然都認識。

萬子昂說:“沒人。”

景明把書扔桌上,頹頹地坐下,說:“操,來遲了。最後幾排全被占了。”

杜若:“……”

萬子昂:“不想上大課,下次幫你點名喊到。”

景明嘆氣:“這老師跟我媽是同學,她認識我。”

杜若:“……”

才開學就惦記逃課,白費他爸的苦心。

她沒意識到,對他的腹誹日漸刻薄,像阿q式的反抗,以對抗他對她的傲慢無禮。

正默默鄙夷著,椅子板底下“哐當”一聲響,他的腳隔著薄板踢得她屁股下一震。

杜若心頭驚跳:???

“哦。抱歉。”景明稍稍前傾,低低的嗓音近在她耳後。

她耳朵發麻。

階梯教室,前排椅子矮,他腿太長,舒展時不小心踢到前排,趕緊收腿調整坐姿。

“還是最後一排空間大。”景明自言自語。

杜若低頭看書,沒敢回頭。

景明見她不回頭,這才來了注意。他聲音不至於小到讓人聽不見,前邊人卻沒反應,脾氣還不小?

他微眯著眼看她後腦勺半晌,隱約有了些頭緒,身子又稍稍往旁邊傾斜了半點看她,略略回了印象,想起來是杜若。

那丫頭這會兒耳朵憋得通紅。

他哂笑地勾了勾唇角,不在意了。

鈴響,上課。教室安靜下去。

杜若沒受景明影響,他的腿也沒再動來動去,身後的人沒有半點動靜,跟不存在似的。

她認真聽講,做筆記,時不時默念單詞和句子。

課上到半路,老師找人念課文。

杜若默默低下頭,不和老師有目光接觸。

想必那一刻,所有人都避開了與老師的直視,坐滿人的教室籠罩著一層深刻了好幾度的沉默。

但杜若沒忍住這沉默,出於好奇,擡眸看了老師一眼。

好,被逮住了。

老師:“你來讀課文的前幾段。”

她垂死掙紮,弱弱地指了指身後,是他吧???

老師說:“不是他。就是你。”

杜若:“……”

內心一邊顫抖,一邊淚流滿面,很快,變成一種慷慨就死的激昂。雖說晨讀不到一個月,但她改善了基礎的發音,丟臉是不至於的。

就當是提前接受檢閱了!

她把課本一下一下壓平,開始念:

“a letter or telephone call es from someone you have not met, and you find yourself imaginging what the person looks like, putting a face to the hidden voice. are you any good at this? sometimes it is easy to get it wrong ——”

她念得極其緩慢,中規中矩地咬每一個單詞,發音倒沒什麽瑕疵,不過句子整體沒有起伏。

念完幾段後,老師說:“好。”

她停下。

“發音讀音都沒問題,但太緊張了,下次別緊張嗯。”

杜若點點頭,很滿意自己的表現。近一個多月的刻苦付出終於有了回報。笨鳥先飛,努力就會有進步嘛。

她歡欣雀躍備受鼓舞之時,老師說:“後邊,繼續。”

景明開口的一瞬間,杜若傻眼了。

身後坐了一個外國人。

“john blanchard stood up from the bench, straightened his army uniform, and studied the crowd of people making their way through graral station——”

他語速稍快,吐字流暢清晰,甚至非常之懶散隨意,起伏抑揚隨心所欲,自然閑適如同母語。

而且是英音。

即使是杜若也不得不承認身後的聲音非常性感好聽。

何歡歡甚至詫異地回頭看了他一會兒。

他讀完很長幾段,老師也沒叫停。

他皺皺眉,懶得讀了,停下來,看了老師一眼。

老師笑笑:“口語很好。後邊接著。”

杜若腦子挨了一棒,嗡嗡一片忙音。

她隱隱慌亂,仿佛心裏那片對他嗤之以鼻的阿q陣地要守不住了。

更叫人慌張的是另一個隱晦而殘酷的事實:有的人拼命追趕,卻也只是累死累活沖上跑道,看一眼他人揚長而去的背影而已。

不至於的,她對自己說,應該不至於的。

好在下一次上課,景明回到了最後一排,兩人相隔有如十萬八千裏。且大班人多,再次輪到她朗讀,估計要等到下學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