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第2/3頁)

徐器站在原地,料想皇帝把他留下來沒那麽簡單。果然,裴章從寶座上站起來,走到徐器的面前,冷冰冰地說道:“朕知道西北的事,是靖遠侯幫你壓制下來。你欠了他一個人情,所以在幫忙查當年裴府的舊案。朕今日不妨告訴你一句實話。只要朕當皇帝一日,那個案子,永遠都不可能翻案!”

徐器雙腿一軟,背後陣陣發涼,連忙跪在地上請罪。他試圖騙過皇帝的雙眼,不料自己的一舉一動,竟都在皇帝的掌控之中。

裴章從他身邊走過去,直接出了省身堂。

裴章忌憚裴延,不僅是因為裴延在西北的強大勢力,更因為骨子裏對裴家人的厭惡。那基於先帝對裴家女人的偏愛所帶來的一種仇視。裴章記得先帝彌留之際,他那幾個曾經風光無限的皇兄,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只有他在身側。

當時油盡燈枯的先帝看到他,露出的不是驚訝的表情,而是仿佛早就預料到有這麽一日。

“是你。”他有氣無力地說道。

裴章面無表情:“父皇一定覺得很意外吧?您最不看重的兒子,最後站在了這裏。”

先帝沒再說什麽,只提了一個要求。他要裴章找到裴氏,等她死後,把她秘密葬在自己的身邊。並以傳國玉璽和傳位詔書為交換。

裴章答應。最後問道,還有什麽想對他或者他的母親說。

先帝搖了搖頭,心安理得地閉上了眼睛。

這麽多年,裴章從來都不願意承認,奉先殿所供奉的那個排位,是他的父親。因為那人從未盡過做父親的責任,也不配做個皇帝。甚至到死,想的都不是岌岌可危的江山社稷,而是想要卻一輩子都得不到的女人。

也不能這麽說。

裴章甚至不知道,先帝到底算得到了沒有。因為不久前,他終於在一個不起眼的小村莊,找到了疑似那個女人的墳頭。但那墓碑上沒有寫得很清楚,旁邊居然還有一個很小的墳頭,墓碑一片空白。村裏的人只知這個女人死了多年,難產而死,母子皆歿,無人知道她的來歷。

他無法確定那就是裴氏,可種種證據都表明,她生前最後出現的地方,應該是這裏。

裴章沒想到她跟先帝竟然有過一個孩子,雖然那孩子死了,可到底是皇室的一員,也是他的兄弟。

裴氏因為種種原因,從沒有正式入宮,更沒有任何名分。她懷了先帝的骨肉,卻千方百計地要逃離他,寧可流落民間,最後悲慘地死去。

裴章想,那個尚未來得及看這人間一眼的孩子,如若活著,大概也會同自己一樣,厭惡生父,厭惡這虛情假意的帝王家。只不過他若真活著,裴章也不會容得下他。

“派人再去西北查一查。”裴章吩咐大內官,“有任何異常,即刻向朕稟報。”

*

沈瀠到了大同沒呆幾天,裴延便回了軍營,留她在府中。好在,不久易姑姑等人也趕到了。紅菱和綠蘿一看見沈瀠,就圍了上去,一個勁地說她瘦了,曬黑了。

易姑姑畢竟年長,性情穩妥些,等她們說完話,到各自的屋裏整理行李,才拉著沈瀠問:“姑娘的月事,來了沒有?”

沈瀠點了點頭:“晚了很久,但還是來了。這次有些疼,好幾天都臥床休息,多虧侯爺在旁照顧。等月事過了,侯爺也回了軍營。”

易姑姑嘆了口氣:“姑娘也別太心急了,這事兒本就急不得,一切都得看天意。對了,我動身之前,夫人讓林媽媽找到我,要我轉交封信給姑娘。說是您讓查的事情,有了些眉目。”

易姑姑把信遞過去,沈瀠迅速拆開,逐字逐句地讀起來。

信中說的,跟謝雲朗說的大體一致。只是此事被皇家抹得一幹二凈,沒留下蛛絲馬跡,內容也大多出自推測。

當年先帝和老侯爺同時愛上了一個女人,那個女人還是老侯爺名義上的妹妹。先帝將她占為己有,秘密囚禁,伺機安排一個身份,讓她入宮。她為了擺脫先帝,私自逃了出去,求老侯爺將她藏匿起來。過了幾年,先帝知道這件事,逼老侯爺說出她的下落,老侯爺先是不肯,隨後,又說她死了,卻不說葬在何處。

先帝勃然大怒,便安了個通敵叛國的罪名,將老侯爺和長子流放他鄉。

如此說來,當年誣陷老侯爺的證據肯定是假的。但偽造這個證據的人是先帝,要翻案就必定會牽扯到這樁秘辛,牽扯到先帝,裴章是絕不會同意重審的。

可憐裴延一心想要提父兄翻案,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了。

她還不知道如何向裴延交代。

“姑娘,您怎麽了?”易姑姑出聲,打斷了沈瀠的沉思。

沈瀠把信折起來,問道:“京中一切都好吧?”

“都好。宋大人已經去王家下了聘,二姑娘的婚期也定下來了。那個劉知源老先生想收小公子做徒弟,還想把他帶到蜀中去,大夫人自然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