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第3/4頁)

王崇哲一怔,沖著另一姑娘揮手,白衣姑娘起身下樓。

飛奔下樓的小四問了小二,很快摸到後院,他倒是沒去茅房,而是從井裏提了一盆水,將自己被對方摸過的地方都洗了一遍。

由於他動作有些急,袖子和前襟沾了不少水。

就在他如釋重負時,身後傳來一聲幽幽的嘲諷聲,“公子這是嫌我們臟麽?”

小四神色一頓,卻又沒有立即轉身,長舒一口氣,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笑容,方才轉過頭,沖著來人施了一禮,“姑娘誤會了。在下早已娶妻。不想她誤會,只能做一翻整理,倒叫姑娘笑話了。”

白衣姑娘似是信了,上前兩步行了一禮,聲音柔軟婉轉如黃鸝吟唱,“奴家蘇惜惜,公子喚我惜惜即可。”

小四略帶矜持點了下頭,離得近了,瞧著她容顏齊整,竟與陸兄有幾分相似,他微微一怔,擰眉深思,卻很快收斂從容道,“惜惜姑娘有禮了。”

蘇惜惜翹起嘴角,念了句歲月靜好的詩。

偏偏小四最不善詩詞,也無心與她唱和,隨口誇道,“惜惜姑娘才華過人,某欽佩不已。”隨後,他搖頭晃腦念了《國風·衛風·淇奧》的頭一句詩,“瞻彼淇奧,綠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僩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終不可諼兮……”

他眼角的余光卻寸步不離地落在她臉上。

果然她完美姣好的臉上露出一絲裂痕,很快又佯裝無事,“公子自比君子,叫奴家如何敢伺候公子?”

小四眼睛微眯,裝作不經意問道,“不知姑娘祖籍何處?”

蘇惜惜面容頓住,卻又露出嘲諷一笑,“公子為何如此問?”

小四施了一禮,“姑娘容貌與我一位至交好友有幾分相似。我這位好友有個妹妹,幼年失散,每每想到便傷心至極。”

蘇惜惜咬著下唇,一滴眼淚懸在那彎曲濃密而纖長的睫毛上,幾經掙紮順著臉頰流淌下來,掛在腮邊。她卻顧不上擦,側過頭去,“這又是何苦?”

小四搖頭裝作不知她的異樣,自顧自道,“每個人心中想要的東西都不一樣。與你是自由,與他是牽掛。”

“你能告訴我你祖籍何處嗎?”小四又問了一遍,眼睛卻不閃不避直直看著她。

蘇惜惜擦完眼淚,眼眶自眼尾暈紅,像嬌弱的桃花,脆弱嬌美,“我祖籍河間府,出自西風縣一戶姓陸人家。”

她走失那年已六歲,清清楚楚記得自己的姓名和祖籍何地。上元燈節,與哥哥走散,便被人賣到京城,到了這地方,吵著鬧著要回家,被打幾次,她學乖了,不再鬧。

長大一些懂得這世界的殘酷,知曉自己已經不能回頭。家人不會再認自己。她認了命。卻不想竟有人認出她來。

小四一顆心直往下沉,滿臉苦笑,竟真的是陸文放的胞妹。這可如何是好?

他心思輾轉間,蘇惜惜很快察覺到他的異樣,“別讓他知曉我的存在。他既跟舉人是好友,必定也是讀書人,有我這麽一個身份低賤的妹妹,只恐讓人恥笑。”

這姑娘如此善解人意,倒叫小四自愧不如。心裏也暗暗猜想,以陸兄的性子,定然會救她脫離苦海。

小四沉吟片刻,拱了拱手,“既然是陸兄胞妹,我又怎可坐視不管。不知姑娘贖身銀子幾何?”

蘇惜惜神情錯愕,心裏湧起一絲甜意,這麽些年原來還有人惦記著她,她以為她這一輩子都要在這泥沼中掙紮,再也掙脫不得,她咬著唇,覺得此事太過懸乎,緩了緩神,哀嘆道,“我此等身份如何歸家?公子還是裝作不知吧?”

小四見她如此通透,不好瞞著她,想了想方道,“歸家想必不可能了。但陸兄可以在外給姑娘置一間院子。也好全了這一世的兄妹之情。”

蘇惜惜有些心動,想了想老實答道,“前兒我有個姐妹贖身銀子是三千兩。”

三千兩不是小數目,小四記在心裏,沖姑娘緩緩一笑,“銀子確實不少,我先寫信回去,過些日子再去怡紅院找姑娘。麻煩姑娘與王公子說一聲,我先行離去。”

蘇惜惜輕輕點頭,呆呆地看著他的背影,只是眨眼間對方的身影便已消失不見。

小四不好擅自作主,到了住處,連夜寫了封信。第二天天蒙蒙亮,馬不停蹄跑到驛站寄了急件。

這類急件收費不菲,河間府又路途遙遠,價格更是貴得離譜。

但他在京城只能逗留月余,實在不能久待。

寄完信,他回了住處。

沒幾日,又有同年找上門來,說是王公子請客。

小四對王崇哲一絲好感也無,而且他注定不是太後黨的人,只說自己身體不適不肯出席。

同年見他不願,獨自離開了。

小四很快察覺到,三大黨派的人都在拉攏他們這些新科進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