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一個月後,老二老三走鏢回來了。

早在林雲舒搬到縣城之際,她就讓老大去鏢局告訴那邊的管事,讓老二老三回來直接到永安巷新家。

老二老三聽說此事,也沒在鏢局多待直接回了家。

兩人一路風塵仆仆,頭發淩亂,胡子拉碴,老三倒罷了,他本就長得虎背熊腰,此時也不過野人一個。

老二這斯文俊秀樣兒生生成了逃難的災民。

林雲舒這幾日都在家中教嚴春娘做菜。

見兩人回來,立刻讓她將剛做好的飯菜盛出來。

林雲舒坐在兩人旁邊,見他們吃得狼吞虎咽,試探著問,“要是往後有旁的營生,你倆做不?”

兩人動作一頓。老二若無其事道,“娘,三弟這身手做什麽都行。但我不行。局裏就我一個識字的,我要幫著算賬呢。”

林雲舒斜他一眼,“識字的人那麽多,別把自己看得那麽重要。”

老三沖著林雲舒擠眼睛,“娘,二哥這是舍不得淩淩呢。”

淩淩是老二的未婚妻。自小不愛紅妝愛武妝,尤其善使鞭子。她母親去世後,就一直跟著她爹一起押鏢。

原身對淩淩整日拋頭露面頗有幾分不喜。要不是二兒子喜歡淩淩,原身慈母心腸,不忍兒子傷心,她根本不會同意這門親事。

林雲舒對這姑娘倒是沒什麽意見。只是不想兩個兒子做刀口舔血的買賣。

算了,慢慢來吧。

老二暗暗瞪了老三一眼,見他嬉皮笑臉,又從桌底下狠狠踢了他一腳,扭頭朝母親訕訕一笑,“娘,你真是有先見之明,南邊那邊不種甜菜。你做的飴糖可是賣了大價錢。”

林雲舒淡淡一笑。原身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小姐哪裏知道什麽是甜菜啊。她就更不知道了,所以先見之明是不存在的,就是瞎貓碰上死耗子罷了。

“你賣了多少錢一斤?”

老二比劃了下手指,得意洋洋道,“一斤十二文。到了江南,我全賣給一家客棧掌櫃。”

林雲舒微微有些驚訝,這價格都抵得上店裏賣價了。但人家那是要交房租和商業稅的。定這麽貴也情有可原。他一個貨郎還賣這麽貴確實讓人想不到。

“我去的那地兒,不種小麥,只種早稻和晚稻。麥子的價格比咱們這貴了兩成。”老二解釋。

林雲舒恍然大悟。成本提高了,賣價自然也就提高了。再加上糖價也比北地要貴。這十二文倒也合情合理。

難怪這年代的商人喜歡來回倒騰,原來一南一北,價格就有這麽大懸殊。

要是她這空間來運貨豈不節省人力物力?想歸想,但林雲舒不打算真的這麽做。

老二又將自己帶回的東西獻寶似的搬出來。都是南邊特有的水果,什麽芒果,荔枝,龍眼,菠蘿,火龍果和獼猴桃之類的。摸著還有點涼颼颼的,估計運輸過程中用了大量的冰鎮著。

也虧得現在天氣轉涼,要不然路途走到一半,這些水果就得全壞了。只是這樣成本無形中增加不少。

老二喜滋滋地道,“這些果子在南方不值什麽錢,但運到北地價格就能翻上好幾倍,而且很受歡迎。再過兩個月,橘子該成熟了。到時候,我再給您稍兩箱橘子回來。”

林雲舒捏了一顆荔枝,許是路途遙遠,已經有小半壞了。大部分還是能吃的。

林雲舒腦子裏蹦出個念頭,“你們鏢局還有嗎?我想制些果脯。”

老三迫不及待點頭,“有啊。很多呢。”

林雲舒塞了五兩銀子給他,讓他明日回去每樣搬幾箱回來。

老三點頭應了。

飯後,林雲舒讓兩人到前面街上開的那家混堂泡澡。

剛領到的工錢全交給母親,身上只留了幾個銅板,哥倆提著各自的包袱肩並肩往外走。

林雲舒指揮老大將老三的那柄寶刀好生磨一磨。

她解開布袋,取出三兩碎銀,默默嘆氣,走了三個月的鏢,人累得都快脫相了,才得這麽點錢,真是不劃算。

就在這時,門外有人敲門。

林雲舒將銀子收起來,出來一瞧,竟是雲夏。

她朝林雲舒行了個禮,又將手中的請帖遞給林雲舒,“我家夫人三日後舉行百日宴。請大娘務必前來湊趣。”

何知遠知曉李瑾萱沒度過危險期,哪有心情慶祝孩子出生,只按照規矩,簡簡單單舉行一場洗三禮罷了。

三日後的這場百日宴,一是慶祝孩子百日,二是給李瑾萱沖沖喜,也意在告別底下的婦人們以後要恢復社交了。

李瑾萱生產是在最熱之時,這百日宴卻是一年到頭最舒爽的時間。

百日宴就擺在府衙後院,早有丫鬟婆子收拾妥當。

前來赴宴的夫人全是何知遠下屬的家眷。臨來前,這些婦人都被家中郎君一再囑咐,要以夫人馬首是瞻。

李瑾萱刀口已經結痂,身體雖有些虛,但站個把時辰還是可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