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十五的月亮(第2/4頁)

就連陳光耀和陳光彩都在學著做個正常人,工作,上班,唯獨陳光榮不學好,同一個大院裏的孩子,誰都不想他這樣。

但陳光榮並非一般人,他當時是到海西州服的刑,當時常利軍和李大光給判的是死刑,緩期二年執行,但是他去了之後,網結了這倆家夥,在獄中因為搶救著火的倉庫,以及幫忙舉報試圖越獄的獄友,連連減刑,居然就把那倆亡命徒從監獄裏一起給帶出來了。

高智商的人犯罪,跟一般人可不一樣。

陳光榮現在就是秦州智商最高的不安定分子。

陳愛黨都已經一頭白發了,能不在乎這事兒嗎,問題是,那個兒子他也管不了。這不,好容易等到陳光榮願意回家來一趟,陳愛黨就開始苦口婆心的勸:“光榮,走正路吧,你看看東海兄弟,每個假期回來,都是這院裏所有人眼紅的對象,我現在在後勤處,讓蘇向晚給你找個工作很容易,你何必這樣?”

陳光榮不能理解父母這種永遠趕著孩子要出息,要跟別人攀比的心理,從兜裏掏了三沓子大團結出來,啪一聲拍在桌子上:“不就是錢嗎,我的烤肉店一天能賺你兩月的工資,你想勸我,就拿出三百塊錢來給我。”

陳愛黨一月工資現在才一百八,物價時時在漲,一碗面都從五分漲到了三毛,他還得攢錢買套房,哪能一下子拿出三百塊錢來?

“這不是錢的事兒光榮,你走的那不叫正道。”陳愛黨拍著桌子說。

郭梅比陳愛黨更狠:“這孩子早完蛋了,有案底就進不了組織,沒有黨籍,沒有公職,他現在就是一氓流。咱們還是專心培養光耀吧,讓他當兵,讓他提幹,我的希望全在光耀身上。”

要不是母親這樣無情的奚落和打擊,陳光榮都走不到今天的地步,一腳踹翻椅子,他轉身走了。

大院的籃球場直通歌舞團,宋南溪要是去跳舞舞,就會從這兒經過。

陳光榮永遠都記得自己三年前的半夜,一步步走向宋南溪時的情景。

半夜濕潞潞的花香,剛睡起來的姑娘身上的體香,以及她手裏那杆來福槍裏的火藥味兒。

跟現在他吊的那倆妹子,和他現在的生活比起來,他生活在爛泥坑臭水溝,宋南溪就像湛藍的天上飄著的那朵白雲一樣,他每次想起,都覺得自己是費力的爬到了雲端,又重重的跌了下來。

晚上七點,該是宋南溪去練舞的時間了,她每天都會提著包從這兒走過。

很小的時候,陳光榮就在籃球場上打籃球,然後等著宋南溪經過,就只看一眼,他能一天都有好心情。

就跟走順了的狗似的,他只要回光榮大院,就一定要在傍晚走到籃球場上。

籃球場上有倆小屁孩兒,一個是公安局長劉在野家的閨女,坐在籃板下就著一保溫杯的水啃幹面包呢,看起來氣啾啾的。

還有個大小夥,他的死敵胖咕咚正在拽這小姑娘:“我家吃飯去啊,今天我哥結婚,家裏菜多得是。”

劉靈撇了撇嘴:“我又不是吃不飽,為什麽跑別人家蹭飯去。”

正好包老師來了,劉靈一溜煙兒的追上去,順順溜溜的就去背包老師的背包了。

這個包老師瘦的就跟副骨架似的,據說還有潔癖,又挑易又刻薄,全院最看不上的就是谷東,低頭對劉靈說:“以後甭理那個熊谷東,我就會把你教的比宋南溪還好。”

劉靈背著包,啃著面包,頭點的跟波浪鼓似的。

其實吧,她對於舞跳的又多好無所謂,主要是別的興趣班一下課老師就走了,只有這個包老師因為沒孩子,夜裏失眠多,要是爸爸媽媽沒時間接她,會把她帶回家去跟自己睡。

所以,小劉靈很討厭谷東這種身在福中不知福的人,他就不知道世事維艱的道理。

不一會兒,宋南溪提著包過來了,穿著件松松的,天藍色的運動服,圍著一條白紗巾,風吹在運動服上,果然就跟天上那朵雲似的。

陳光榮的心一下子就提起來,從一個老氓流就變成曾經那個青澀少年了。

谷東兩只眼睛恨恨的盯著他呢,那眼睛仿佛在說,敢動我姐你就死定了。

不過宋南溪倒是很淡定,就好像她的眼裏從來沒有出現過他這個人似的。

“宋南溪。”陳光榮突然就叫了一句。

“啊?”宋南溪應了一聲。

谷東立馬就把棍子豎起來了:“陳光榮,甭以為我們不知道你幹了什麽壞事,早晚有一天我還會把你送進監獄去。不要以為我姐跟你找的那些女流氓一樣,你這種人沒資格跟她說話。”

陳光榮指著天上的晚霞,油膩膩的頭發裏兩只很利落的眼睛在笑,他說:“你就跟天上那朵雲一樣。”

谷東甩開了膀子準備大戰一場,結果人家話一說完,頭都不回的就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