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火勢蔓延得比想象中的還要快， 消防車、警車、救護車一輛接著一輛停在小區外。

起火的這棟樓的小區已經有些年頭了， 路很窄，再加上現在開車的人多，全都停在路邊， 消防車根本開不進去。

消防員們急得團團轉，水管接不到那麽遠的距離沒法滅火，只能先背著氧氣瓶闖進著火的公寓裏疏散群眾， 能救一個是一個。

警察帶著小區保安一輛輛排查車主是誰，敲門打電話， 過了二十分鐘才把路給清了出來。

等消防車開到樓下，幾乎整棟樓都已經燒了起來，黑霧彌漫，時不時還有火星子從樓上掉下來。有好幾個被消防員救出來的人衣衫不整地坐在地上， 驚魂未定，映著火光的黑眸裏還有沒來得及褪去的驚懼。

眼看著火勢愈發兇猛， 又有幾十輛消防車相繼趕來參與救火。

周善是最先一批趕過來幫著救人的。

他來的時候就看到路邊密密麻麻站了很多人，著火公寓附近更多， 旁邊兩棟樓的居民害怕火勢蔓延到他們家裏，也全都跑下了樓。

夜已深， 起火公寓的四周卻火光大作，亮如白晝。

警察在著火樓層百米外攔了警戒線， 普通人只許出不許進。

周善背著一位年邁的老人從公寓裏出來，把老人安置在了安全的地方，又打算回去救人， 被旁邊維持秩序的警察攔住：“小夥子，你別去了，火太大了，你這一點保護都沒有，還是讓消防員去吧。”

周善說：“我當過兵，現在是警校大四的學生，我可以的。”

他說著又要進去，跑到一半迎面遇上了一個認識的人：“小善？”

周善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熟人，下意識就站直了：“解教官。”

解志龍曾經在部隊裏帶過兵，後來被調到了消防部隊當指揮員。在這裏看到周善，他也很意外：“你怎麽在這兒？”

周善說：“我來救人。”

解志龍看了他幾秒，耳邊哭喊聲尖叫聲不斷：“去我們車上，車上有備用衣服。”

周善站著沒動。

解志龍踹了他一腳：“還愣著幹什麽，要救人先去換衣服，你這身衣服萬一出事了，我怎麽跟你外公交代！”

周善正色道：“是，我馬上就去。”

周善很快換上了一身消防服。他不會滅火，但是幫著救人還是沒問題的，他一次又一次沖進灌滿了濃煙的樓道裏，從消防員們手中接過被困在火場裏的人。

有的人被救出來的時候還能跟他說謝謝，而有的人卻已經陷入昏迷。

蘇棠被攔在警戒線外，看著裏面不斷有傷員被送出來擡上救護車。只是傷員人數實在是太多了，救護車根本不夠用，只能先把重傷的人送去醫院，其余傷得比較輕的只能在一旁等著。

半夜醫務人員人手也不夠，蘇棠給周善打了幾個電話沒人接，她咬咬牙，從警戒線下鉆了進去。

“小姑娘，你幹什麽，裏面太危險了，不能進去！”

蘇棠看了一眼起火的公寓，才說：“我是F大醫學院的學生，我可以幫著處理這裏的傷員。”

那人一聽她是醫學院的學生，也不攔她了：“那你快去吧。”說完還不忘提醒她，“千萬別接近大樓啊。”

“知道了。”

蘇棠朝他點了點頭，來到受傷的群眾被安置的地方。

這裏也有幾個醫護人員，個個忙得不可開交。

大部分都是被火燒傷的人，還有一些人吸了過多的濃煙，趴在地上咳嗽幹嘔，甚至還有幾個逃跑的時候慌不擇路，從樓梯上滾了下來摔斷了腿和胳膊的。

四周到處都是哭聲，蘇棠第一次經歷這樣慘烈的事情，腿止不住地打顫。

然而她還是義無反顧地來到傷員身旁，幫著把骨折的幾個人先固定好，不讓他們亂動，又來到燒傷的病人身邊，替他們降溫消毒。

她看到有個年輕的媽媽抱著寶寶坐在路邊，那個媽媽的腿和後背都被燒傷了，大腿以下的褲子都被燒沒了，血一直流到了拖鞋裏。

她卻沒有喊疼，抱著大哭的寶寶很溫柔地哄著她。

寶寶被媽媽保護得很好，一點事情都沒有，只是害怕地不停哭。

蘇棠的眼睛有點酸，她走過去，替那媽媽簡單地處理了一下傷口，然後從她手裏接過睡著了的寶寶，溫聲說：“等下一輛救護車來了，你跟著一起去醫院。”

年輕的媽媽點點頭：“謝謝你。”

幸好晚上的交通暢通無阻，救護車來來回回也很快。

蘇棠扶著那個媽媽上了救護車，把寶寶交還給她，又繼續忙著去醫治傷員了。

淩晨四點，天還沒有亮，起火公寓的大火終於被撲滅。

只是消防員的水槍還在不停地往大樓上澆，都怕余火會在哪個看不見的角落裏死灰復燃。

一場大火出動了數千名的消防員、警察和醫務人員，起火點附近幾家醫院的急診室裏人滿為患。可即便大家全都已經拼盡全力地和死神在搶人，依然有不少人在火災中喪生，還有上百名傷員躺在醫院裏接受治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