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從此君王不早朝

張公公端著碗銀耳蓮子湯小心翼翼的放到桌上, 擡眸卻瞧見謝斐一手執著奏折在打盹兒,他連忙上前躬身低喚道:“皇上?皇上?”

“唔。”謝斐眉頭輕輕皺了一下, 緩緩睜開眼瞟向一旁的張德子,漫不經心的問道,“什麽時辰了?”

張德子一邊遞上銀耳蓮子湯一邊回道:“回皇上的話,已經子時過半了,該就寢安歇了。”

謝斐一言不發的接過碗, 一勺一勺從容不迫的喝著,漆黑的眸子看著剛放下折子,心思不禁轉了起來。

折子倒沒有什麽特別的,特別的是裏面的內容, 兩廣總督八百裏加急送進京裏來的,奏請聖上撥賑災銀和糧食, 因為這半月來兩廣之地頻頻下雨, 以致引發洪災,莊稼盡毀,十數萬百姓流離失所。

他記得齊軒說過,左相和高將軍權力被收回大半後沒多久,他就收到了洪災的奏折, 因為心裏不滿, 早朝商議解決辦法時他二人俱都眼觀鼻,鼻觀心,半點意見也不發表,甚至連帶著他們黨派的其他人也紛紛搪塞自己。

齊軒氣極, 卻也無法,他怎麽都不可能把到手的權利讓出去,而左相和高將軍也想借此讓皇上妥協,雙方互不相讓,苦的可是兩廣之地受災的百姓,苦不堪言之下,隱隱有發生暴動的跡象,如此一來,齊軒更是頭疼。

煩惱之下,他想到了汐赫蘭,本只是打算去散散心的,誰知苦悶之下竟將此事說了出來,汐赫蘭思索一番便說出了一系列的舉措,齊軒當即露出震驚又驚喜的表情,從此後遇到難題他便時常找汐赫蘭出主意,這才有了後來的批閱奏折和參與國事。

想到這兒,謝斐忍不住在心底罵了句蠢貨,他有些頭疼的撫了撫額,收回了左相的權利,加之又已經封賞了汐赫蘭,皇後那邊定然已經懷疑自己了,這趟任務還真是不好做。

根據齊軒的描述,謝斐斷定皇後是個聰慧理智、殺伐果斷的女子,雖然正值妙齡的她可能對愛情多少有所期待,但是她的性格注定她一旦發現這種愛變質了,她可以立刻毫不留情的丟棄掉。

這就是這種世家大族教導出來的國母,大局觀非常好,她從懂事起就明白她不是為自己而活,而是為了家族而活,所以對於帝王之愛她有所期待的同時卻也謹慎對待,有了更好,沒有也無所謂,因為她深深的明白自古無情帝王家。

相對於帝王之愛來說,她更在乎皇後的寶座和家族的未來,愛情與她來說,根本就不算什麽東西。

謝斐深深的嘆了口氣,將折子合上放好,便起身朝禦書房隔間走去。

張德子有些吃驚的愣了下,作為皇上的貼身太監,他是知道許多私密之事的,比如在後宮眾妃看來毫不受寵的蘭貴人其實深受皇恩,甚至為了保護她,皇上還樹立了皇後這個靶子給她擋去諸多後宮陰謀詭計。

以往只要對後宮說歇在禦書房,便是間接地說明要去蘭貴人的寢殿,可是今晚看皇上的舉動,分明是朝隔間的龍榻走去啊。

想到汐蘭宮的那位貴人的承諾,張德子猶豫了一瞬後試探著說道:“皇上,蘭貴人……”

還沒說完他就看到皇上腳步一頓,緊接著一股寒意從腳底湧上頭皮,他來不及多想,下意識直接“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哆嗦著身子顫抖道:“奴才僭越了,請皇上恕罪。”

謝斐負著手垂眸靜靜看著張德子,久到他心裏打起了鼓,這才淡淡道:“你是朕的貼身太監,有人討好你不足為奇,朕也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是……你最好記清楚,誰才是你的主子,該做什麽該說什麽,心裏最好有杆秤,懂了嗎?”

“懂、懂了,皇上的教誨奴才定銘記於心。”張德子冷汗津津,戰戰兢兢的道。

“起來吧,下不為例。”說完謝斐就轉身走了。

張德子悄悄吐了一口氣站了起來,擡袖擦去額頭的冷汗,邁著步子連忙跟了上去,殷勤的服侍謝斐洗漱更衣。

帝王的心思還真是難猜,明明之前吩咐自己照顧好蘭貴人,現下自己不過提了一嘴就大發雷霆,真是捉摸不透啊,看來以後服侍皇上要更加小心了。

還以為皇上對蘭貴人有些特別,如今看來應該是一時新鮮吧,畢竟外邦美人兒在大齊國還真是少見。

服侍好謝斐歇息,張德子搖搖頭小心翼翼的退出了禦書房,一邊想著心事,一邊著人去汐蘭宮稟報皇上今夜在禦書房安歇,

汐赫蘭接到小太監的稟告,讓大丫鬟賞了他幾個金瓜子便回了寢殿,臉上不露分毫,心裏卻疑竇叢生。

昨夜皇上明明答應了自己今夜也會來陪自己,如今卻突然失約,那她為了得到“裊裊楚宮腰”的獎勵,鋌而走險花費巨額積分開啟的支線任務不是要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