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家賊難防

蘇新月回到家,拖鞋都來不及換,就幾個大步跨到了沙發前。

張蘭坐在沙發上。至於譚文軍,則是在客廳裏來回踱步,表情莫名顯出了幾分焦慮。看見新月回來,他忙對新月比了比手勢,暗示她去安撫張蘭。

方才在回來的路上,新月因為擔心已經給譚文軍打過電話詢問原由。結果得知譚文軍所說的‘出事’原是家裏進賊了,把幾個月來餃子館的收入通通偷了去。

那些錢是張蘭一筆一筆攢下的,她本來打算著再過幾個月就可以還給蘇暨,故而錢都放在家裏,未存入銀行。讓她做夢也想不到,家裏竟會遭賊!!!

看見張蘭低著頭坐在沙發上,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新月的心口莫名一陣酸楚,緊跟著升起的還有一股怨懟的情緒。

老天爺對媽太不公平。給她的磨難還少嗎?年輕時就失去丈夫,一個人把孩子拉扯大,這些年她所受的辛苦簡直就是一本帶著血淚的‘辛酸史’。現在開了餃子館,眼見生意也一天比一天好,終於要熬出頭了,卻又發生全部錢財被洗劫一空的慘事。這不是要媽的命嗎?

因為開餃子館的啟動資金是從蘇暨那裏得來的,所以新月知道媽其實心裏一直過意不去,總想著盡快將這筆錢還給他,做個了斷。可是現在……

“媽,別上火。錢是王八蛋,沒了可以再賺。何況現在餃子館生意這麽好,我保證,不出兩三個月,就能把這些錢重新賺回來。”新月蹲在沙發前,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與平時無異。事實上,卻早在心中不知把那竊賊罵了多少遍了。

譚文軍一聽她這麽說,也忙著附和道:“就是就是,只要人沒事就好,錢沒了可以再賺嘛。你可別急出個好歹來。為了這麽一點錢,不值得。”

張蘭仍只是低著頭,毫無反應。

出於憂心,新月緩緩的把身子矮了下去,想看清楚張蘭的臉。這一看,卻嚇了她一跳,只見張蘭一張臉蠟黃蠟黃,上面爬滿了淚痕。

見狀,新月眼睛一紅,跟著也要哭出來卻硬生生給憋住了。

她不能哭,至少現在不能哭。如果連她都被情緒所左右,誰又來安撫媽呢?

吸了吸鼻子,她四兩撥千斤一般地說道:“媽,別這樣,不就是沒了點錢嗎?這點錢能有你女兒重要?告訴你個好消息,我月考又考了全年級第一。班主任說以我現在的成績,考個名牌大學完全沒有問題。”

“月月又考了第一?真厲害!”譚文軍也在一旁幫腔,試圖把張蘭從郁結沉悶的情緒裏拉出來。聊一聊別的話題,說不定能好一點。

然而,張蘭依然只是低著頭坐在那兒,一動不動。

這一次家裏失竊對她的打擊太大了。之前工作上千辛萬苦,她都一一挺了過來,就是靠著一股心氣兒。餃子館裏的活即使再累,她也不曾倒下,也正是靠著那一股心氣兒。現在,錢被偷了,那股氣也吐散出來,像是一下子失去了繼續往前走的動力。

新月怕的恰恰是這一點。

以前的媽就像是一個陀螺,不停的在轉。又仿佛她身體裏有一根時刻緊繃著的弦。現在,那根弦突然斷掉,使得她整個人都萎靡了。

這可如何是好?

“要不報警吧,說不定錢還能找回來。”

這時,譚文軍的一句話仿佛當頭一棒,突然打醒了張蘭。

“報警,對,報警。”說著,她迅速拿起茶幾上固定電話的話筒,作勢要揚起的手卻被新月按下。

“不能報警。”新月斬釘截鐵地說。

“為什麽不能報警?”譚文軍不解地問。

新月暗暗嘆了口氣。從打回來,她就一直在默默觀察家裏。說是被洗劫,可是客廳裏卻沒有絲毫被動過的痕跡。若她猜得不錯,她的房間也該是原封不動。唯一被動過的,應該只有放著錢的媽的臥房。

這說明什麽?

偷走錢的人對她們家十分了解,就連錢藏在哪個屋子裏都一清二楚。毫無疑問,是熟人所為。

而說起這個‘熟人’,除了舅舅張偉,她不作他想。

就說嘛,張偉上次來餃子館鬧被譚叔叔連唬帶騙地趕走,一分錢都沒得到,他怎麽可能甘心?

“媽,媽,媽你怎麽了?”

面對突然抽搐的張蘭,新月一時間慌了神。

怪她這個豬腦子,饒是心裏如此猜想,也不該說出來啊!

張蘭整個人如篩糠一般劇烈地顫抖著,嘴裏發出哼哼聲,想說話卻又說不出來的那種感覺。要不是有新月扶著,她說不定已經癱軟倒下。

“你媽這是怎麽了?快,送你媽去醫院。”譚文軍以為張蘭急火攻心患了重病,心急如焚地就要把人送去醫院。

相形之下,新月顯得更為冷靜。

“只是抽搐,譚叔叔別緊張。”新月猛然想起姥姥過世時,媽因為哭得太過,就曾抽搐過。當時休息一會兒就恢復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