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馬路上的強盜

下了車,蘇新月往家的方向走。

家,媽跟她兩個人的家。自打去了蘇家,她沒有一天不想念這個家。

前世,她嫌棄家貧,被一種自卑的情緒困擾著,讓她只想趕緊從那個破敗的家裏逃離出來。

可是現在,在繞了這麽一大圈之後,她卻產生了截然不同的想法。無論是對家還是對母親張蘭,她多了許多依戀。

其實貧困真的不可怕。可怕的是當你自認為擁有了一切,卻變得孑然一身,那樣的淒涼與孤寂才真的能把人逼瘋。

這時,新月眼尖地看到張蘭正從對面緩緩向這邊走來。

她本想張嘴喊一聲‘媽’,卻因為張蘭的一個動作使得到嘴邊的字音被她硬生生給吞了回去。

許是太過疲勞的緣故,張蘭一邊走一邊用左手敲打著右臂。

兩人離得越來越近,近到新月清楚看見張蘭的腳步都顯得有氣無力。

雖然知道保潔幹得都是臟活累活,畢竟不是親眼所見,她還是不太能了解這個‘累’的具體範疇是什麽,直到這一刻見到媽 ……

一股莫名的酸楚忽而湧上心頭,她強忍著才沒有流下眼淚。

一陣摩托車的吵雜引擎聲打斷了新月思緒。當看到摩托車是跟媽一個方向過來,坐在摩托車上的兩個人還一致把目光對準媽,不,準確說是對準媽肩上的包時,新月的心驀地跳快了兩拍。

這種事情,她新聞裏看得多了。

“媽~”正要喊出‘小心’,那兩個人的動作卻遠要快過她焦急的提醒聲。

就在張蘭因為這聲‘媽’而有些出神時,摩托車騎到身旁,其中,坐在後邊的人抓住包的肩帶,用力一拽。

張蘭臉色倏爾一變,本能地想要護住包。

對方見狀,竟然不耐煩地踢了她一腳。

“啊!”張蘭被踢坐在地,騎摩托車的人搶走了她的包,不忘炫耀地對她吹聲口哨。

蘇新月趕緊跑過來,焦聲問道:“媽,你沒事吧?”

張蘭卻擈開她欲攙扶的手,指著絕塵而去的摩托車,沖她喊道:“快追,包裏有錢,還有手機。”

新月看了眼摩托車離去的方向。都走了那麽遠,怎麽追啊?

“算了,就當破財消災。”說著,她把張蘭扶了起來。

張蘭剛一站起就作勢要跑,被新月一把拽住:“別追了。你用跑的怎麽可能追得上他們?回頭,我去派出所報個案,看能不能抓住這兩個賊。”

張蘭這麽一聽,只得作罷。

回到家,蘇新月倒了杯熱水給她,張蘭卻看也不看,坐在沙發上,始終耷拉著腦袋。

新月這時才看清楚,媽的臉上有淚痕……

如是被針刺過一般,她的心頭突然閃過一抹隱痛。

印象裏,媽一直是個堅強的女人。奈何生活給了她太多的困苦與波折。她還記得在媽跟爸剛剛離婚那會兒,媽工作單位進行整改減員,她不幸成為被減掉的員工之一,下崗了。

那段時間,從不喝酒的媽染上了酒癮。而她最害怕的,就是媽給她錢讓她去買酒和下酒菜。因為媽只要喝多了酒,就會哭,有時哭著哭著人就會抽搐起來 ……

對了!

忽然想到什麽,新月趕緊翻開書包,拿出了還沒動過的一千一百塊錢。

“媽,這些錢給你。”

面對張蘭狐疑的眼神,她趕緊解釋道:“你別誤會,這不是我爸給的錢,是我自己賺的。不信,你可以給我老板打電話。”

聞言,張蘭的臉一沉:“小小年紀不好好讀書,誰讓你出去打工的?你爸嗎?他養不起你了還是怎麽?”

“不是,是我自己要去的。我想歷練歷練,剛好寒假有時間 ……”

張蘭只是哼了一聲,沒再開口。

新月看得出,她情緒很低落,但凡有點精神都會和她吵個沒完的。

“媽,別著急也別上火了,你有高血壓。回頭再氣病了,不是更得不償失?”新月試圖勸解。

“你懂什麽?我昨天剛開了工資,本想今天存到銀行裏去的。”

看著張蘭怒氣不減的模樣,新月眸色變得幽深,隱隱透出幾分寒意來。

她想到,薛素梅在蘇家過著穿金戴銀的生活,甚至連家務都要交給小時工,而媽媽卻 ……

這公平嗎?

當然不!

蘇暨還是個窮光蛋的時候,是媽陪著他一起熬過來的。現在他有錢了,變成富人了,卻把人老珠黃的媽撇在一邊,這難道不是現代的陳世美嗎?

新月暗暗在心裏起誓,她不會讓他們過得太逍遙的。起碼也該讓他們嘗到一點苦頭,才不枉她重新活了一回!

~~?~~

在學生們怨聲載道的埋怨聲裏,寒假假期一過,還是迎來了開學的日子。

已經是高二下半段的新月並沒有太多感觸。反倒是她們班上其他的同學,一想到再過半年就將迎來苦逼的高三生活,一個個都跟打了農藥的盆栽似的,蔫頭耷腦,甚至於班級裏都顯得死氣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