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狐女的故事(第2/3頁)

瑤光滿腹心事,剛才急忙躲進柳樹下時又有一支柳枝正好纏在她發冠上,她正沒好氣地抓著一支柳枝解開,“什麽郎君?”

竹葉臉紅了,嚅囁道:“就是,上次……唉,算了。就是個好看的郎君。”

瑤光解了半天也沒解開勾住她發冠的柳枝,幹脆將它折斷了扔在地上,拍拍馬脖子,“走吧,世上好看的郎君千千萬,一個個走到你面前讓你看,等你都成老婆婆了也看不完。”

回到住所,瑤光繼續勤奮作畫、認真練功。她要開個人畫展,可得拿出百分之百的勁頭來。

幾天後,她為一副中型油畫起好了型,畫中是兩個共舞的女子,一個是孟萱,一個是韓瑤光版。兩人的舞姿是她按照孟萱送來那本冊子中對於“涉江”“采蓮”兩支舞的描述想像的。她只見過孟萱兩次,但孟萱給她的印象十分深刻,她一想到她,就想到風露輕愁的林妹妹,同樣是裊娜風流,而韓瑤光版,她雖沒見過,可顧影自盼,想像一個更加瘦削,冷傲,在近乎冷酷的外表下隱藏著一團熾熱巖漿版的女子,那也就差不多了。

開始畫這幅畫時,瑤光將眾弟子召於畫室,示以整個創造過程。首先是草圖,你要畫的是誰,人物的肢體語言是怎麽樣的?他們是什麽身份?他們當時在做什麽?然後是神情。他們當時的表情如何?

她毫不諱言,自己這次要畫的,是從前的太樂府雙壁,韓令儀和孟令儀。

然後,她讓學生們也畫草圖,一一展示,分析。

梁素功和陳問寒這時就顯出與眾不同的靈性和領悟力了。

梁素功提問:這兩人共舞,是私下練習,還是在神宮太廟獻舞?觀舞者是誰?

陳問寒則問得更妙——這共舞,是要寫真,還是意幻?

瑤光大為嘉許,對學生們說:“什麽是虛?什麽是實?眼見的就一定為實麽?畫哪有實的呢?任何藝術創作,都必然會受主觀影響。即使是同一枝花,在同樣的光線下,觀者、畫者的心境有差別,所畫出來的畫也會有極大的差別,給觀畫者的感覺更不同。重要的是你要問自己這些問題,然後一一解答,問得越多,你想到的答案越具體,你的畫就更有細節。細節,是關鍵。”

之後自由活動,她畫她的草圖,弟子們可以觀摩,互相參考,或者自己畫自己的。

草圖往往不止一副動態,記錄了畫者思考的過程。

正式作畫,則是將這一過程一步步具體起來。

教學過程中,瑤光也會私下畫點她喜歡的小東西。

狐女和書生的故事可沒完結。

她又畫了兩幅後續。一幅,被打回原型的狐女坐在松林中的一個樹杈上,它身上還穿著女子的香襦羅裙,可已經完全變回了狐狸模樣,毛絨絨的腦袋上豎著兩只尖尖的耳朵可還戴著簪環假發,它手中拿著本天書,認真在讀,蓬松尾巴垂在身後,兩只腳爪左腳壓右腳,坐姿也還像人。在松林邊上,是一座荒冢,墓碑已殘,看不出原主是誰。

另一幅畫中,狐女顯然修習天書已有大成,它重新變回了人樣,騎著高頭大馬招搖過市,腳上穿著一雙小黑皮靴,腰間掛著寶劍,耳後垂著明珠,身著男裝,梳高髻,掛鳳釵,還戴著狐尾做的昭君套,可其時卻是初夏時節,路旁楊柳如煙,池上芙蓉似錦,行人們對她指指點點,掩口而笑。但其中也有幾個形容俊雅的書生,對這古怪張揚的美女一見傾心,魂不守舍看著她。

隆昌郡主愛這套畫愛得發狂,問瑤光要了拿去裝裱好,掛在她書房中日夜臨摹,還攛掇瑤光道:“師父,你為何不寫一本《狐仙傳》?”

瑤光本來意興闌珊,後來一想,這世間的狐仙故事,總是那個調調,狐狸在古寺破廟中遇到書生,從此就幫書生備考,給書生錢,陪書生睡覺!有的還替書生養娃、養老婆、養老娘、養全家……然後呢?當了書生的小妾都算比較好的結局了,還有的還得陪書生的上司睡覺呢!我去。這到底誰是妖精啊?書生才比較像吧?不然憑什麽啊?

行吧,我寫一個好玩的。

瑤光重拾原創作者之筆,寫了個《狐女修仙記》。

話說晉陽郊外的松林中有一大片古墓,年代久遠無人祭祀,漸漸成了狐狸們的地盤。狐群中有個天真的小狐狸,跟著長輩一起修行,她天資聰穎,好不容易修出了人形,長輩說,恭喜你!終於修出人形了。現在你得準備渡天劫了。小狐狸問長輩,天劫怎麽渡呢?長輩說,我們狐狸精世世代代都只有一個辦法,就是去找個書生,勾搭他,然後在雷雨大作天降正義那天躲在他懷裏,只要他肯緊緊抱著你不放,雷雨一過,你就可以永保人形了!接著,只要繼續修煉就能成仙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