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入職(第2/3頁)

可是,資料上說,長時間的視覺剝奪是會傷害視覺神經的。

鹿曉好奇地看了一眼對面白色的墻壁——是不是科學家們都格外有奉獻精神呢?

鹿曉身為文科生,閱讀速度非常快,個把小時之後就把那一堆文档基本上掃視了一遍。每一份報告的主題與論證各不相同,唯有首頁上的“郁清嶺”三個字一如既往,幾乎沒有任何改變。

簡直像是復印的一樣。

鹿曉對郁清嶺更好奇了。究竟是多麽刻板而自律的人,才能保持簽名十年不差分毫呢?

“郁教授,”她嘗試與自己的上司搭話,“我已經看完了文档,您如果有需要我協助的地方,可以隨時吩咐我。”

對面一片寂靜,郁清嶺沒有回應。

鹿曉等了半天沒有等到回音,懷疑郁清嶺是不是休息了。她掐著時間,過了半小時,又試探性開口:“郁教授……請問,有沒有我能幫您做的事情?”

“沒有。”

郁清嶺幹脆而又冷淡的聲音。

鹿曉:“……”

看起來,他只是不想搭理她。真相實在太殘忍了。

“郁教授……”鹿曉努力心裏的沮喪,“我很高興您能夠答應讓我進入SGC。”

“我……我現在還不是很看得懂您的論文,但一定會好好學習的!”

“我一定會補充您的研究領域相關知識,盡快能做您稱職的助手,請您……”

請您多給我一些時間。鹿曉把後半句話咽回了肚子裏,她覺得自己是個越描越黑的智障。一個文科生,在這裏大言不慚地說自己能跟上一個教授的研究進度,怎麽看都是個笑話。

而墻壁的那一邊,確實也毫無聲息。

不知道是郁清嶺他是根本就不信,還是已經沒有耐心再聽她異想天開的演講了。

無言的尷尬彌漫在房間裏。

鹿曉沮喪地趴回了辦公桌上,她大概知道SGC是因為商錦梨的關系不得不收了她——難道是因為郁清嶺人緣差,所以被強制接收了她這個外行廢材?這是他無言的反抗嗎?

……

-

鹿曉通勤的前三天,在空虛寂寞冷中渡過。

鹿曉感覺自己是在玩一個叫做“上班”的手遊,每天的日常就是如何一個人假裝在工作。她實在閑得心慌的時候,會自顧自地坐在沙發上和郁清嶺報告當天的論文感悟心得,照舊是她在墻這邊絮絮叨叨,郁清嶺在墻壁那邊沉默是金。

實在無聊,她只好一遍又一遍閱讀郁清嶺的論文,在寂寞中把它們按照時間順序整理歸档。那些論文很多已經時代久遠了,紙張泛黃氧化,她幹脆去樓下的書店買了一個塑膜文件夾,把紙張們裝成了一本小冊子,用鋼筆在塑膜文件夾第一頁寫上了目錄。

然而,也沒有然而。

做完這些,她依舊是百無聊賴的閑人一個。

鹿曉的自信心在沉默中日漸瓦解,她終於敲了敲墻壁,小聲道:“郁教授,您真的沒有工作需要我嗎?”

等了一會兒不見回答,鹿曉轉身關上燈,輕輕闔上了房門。

雪白的墻壁在她離開之後有了變化:郁清嶺的剪影出現在墻壁上,他擡起手,似乎是想要挽留,最後卻保持著原有的姿勢僵直了身體。

“有。”他的聲音慢了半拍響起來。

剪影面對著空蕩蕩的沙發,久久沒有等到回應,慢慢地消散了。

那時,鹿曉已經摸著黑走過回字形的過道,在電梯口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黎師兄?”鹿曉驚喜地打招呼。

整個11層都是郁清嶺的研究活動專區,這還是她第一次在這裏遇見其他活人。

“鹿曉,好久不見。”黎千樹笑著打招呼。

他大概是剛剛進過資料室,手裏正吃力地捧著一疊文稿。陳舊的文件夾把他的白色工作衫擠壓得變了形,他緊緊抓著那些文件,蔥白的指尖微微泛紅,臉上的神情卻看不出絲毫的吃力,依舊是一派溫和,鏡片背後的眼睛彎彎的。

鹿曉看了看他泛紅的指尖,問:“要不要幫你一起搬?”

黎千樹想了想:“有些重哦,準備好。”他吃力地換了一個姿勢,從文件堆裏分出一疊,交到鹿曉的手上,“哇,輕松好多。”他眯眼微笑,小聲歡呼。

鹿曉看著手裏十公分左右的文件,被他誇張的反應逗樂了:“哪有輕松多少,你只分了我這麽一點點。”只是這麽一點,根本就分擔不了他多少重量吧?

黎千樹笑而不語,騰出手按電梯。

鹿曉咧嘴:“再多給我一點吧,我力氣很大的!”

黎千樹搖搖頭:“不給。”

“啊?”

“因為你看起來本來就負重千斤的樣子啊。”黎千樹眉眼溫柔,“怎麽了,心情不好?”

“……”

總不能老實說,因為被上司冷暴力吧……

電梯開了,黎千樹踏出電梯,含笑看鹿曉:“幫我搬到辦公室,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