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②

拉斐爾&卡蘭。

說不清楚的電梯困境。

時間節點大概是完結後幾個月。

*

電梯停了。

市政廳左側電梯有點老化,拉斐爾在這附近上班,一直都清楚這件事。但是來這裏開會的卡蘭不知道,她在黑暗中陷入惶恐。

“你搬家了?”拉斐爾打破沉默。

“是的。”卡蘭僵硬地回應。

他們已經有很久沒有說話了。

上電梯的時候,卡蘭整個人都僵住了。她沒想到電梯裏是拉斐爾,他一個人,他們倆得在這個狹小空間裏獨處33層樓。

現在電梯停了,她更加痛苦不堪。

靜了一會兒後,拉斐爾又說:“沒關系,很快就會有維修人員過來。”

“嗯。”卡蘭勉強應了一句。

“對不起。”拉斐爾花了很大勇氣才說出這句話。

“沒關系。”而卡蘭幾乎沒有費力。

她聽起來很敷衍。

拉斐爾覺得心口被什麽堵住了。

他本來以為道完歉就該結束,但並不是這樣的。如果卡蘭不原諒他,那一切都不會結束。

他一生鮮少有負罪感——做任何別人眼裏的“壞事”都不會。因為他總是能為自己找一個恰當的理由,從而說服自己的良心。

但在卡蘭這件事上,他確實飽受折磨。

“你搬去哪裏了?新家缺什麽東西嗎?”拉斐爾又回到最初的話題。

他不得不繼續這個令人尷尬的話題,因為別的什麽話都有可能惹怒卡蘭。

卡蘭沉默了一會兒,就在拉斐爾以為她不會回答的時候,她開口了。

“我搬去醫學院的家屬樓了,是舊房子,什麽都不缺。我留校之後,學院就把我安排在了那裏。”

“舊房子?安全嗎?”拉斐爾勉強繼續這個話題。

“還好吧……”安保確實不怎麽樣。

拉斐爾終於覺得自己說話流暢了一點:“我知道一個安保公司,他們的設備不錯。”

他打開公文包,翻了一會兒,然後把名牌遞給卡蘭。

“這個。”

電梯裏一片漆黑。

卡蘭伸手接名牌的時候碰到了他的手。

拉斐爾感覺到溫暖的觸感落在他虎口上,他腦子裏空白了一下,用另一只手握住了她。

卡蘭立即把手抽走了。

名片落在地上。

“抱歉……”拉斐爾低頭去撿,心跳非常劇烈。

卡蘭拿手機給他照明。

“給。”拉斐爾重新把名片交給她,“對不起,我剛才……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卡蘭沒有說什麽。

拉斐爾猜她已經不想跟他說話了。

他看了一眼時間,才過去三分鐘,可他感覺至少有一個小時了。

卡蘭將燈光對著下方,背靠電梯壁。

周圍很安靜,拉斐爾能聽見她不平穩的呼吸。他察覺到她很害怕這種黑暗封閉的環境。

“你還好嗎?”拉斐爾靠近了一點。

卡蘭退入角落。

他們還是離得很近,拉斐爾已經感覺到她身體的熱度。她身材瘦弱,穿著黑色針織衫,長長的格子裙,黑發柔順地披落腦後,優雅的學院派打扮幾乎讓人分不清她是學生還是教授。

“我有點害怕。”拉斐爾溫和地說,“可以牽著你的袖子嗎?”

卡蘭似乎怔了一下。

她並沒有從拉斐爾聲音裏聽出害怕。

他牽上了她的袖口。

針織衫非常柔軟。

“謝謝。”拉斐爾說道。

卡蘭仍保持沉默。

“最近很辛苦吧?”拉斐爾問她。

“是的。”卡蘭終於回答了,“我剛開始從事教學……有很多難處。首都大學的學生們都很優秀,一點也不好應付。”

拉斐爾嘆氣:“我也很煩躁,內務部的事情吃力不討好。最近種族問題又從地方政府移回了我們這裏,所以事情更多。”

卡蘭聽見“種族問題”,沉思了一會兒。

“民眾對你很不信任。他們覺得希歐維爾家的人加入內務部,然後又把種族問題移回內務部管理,是保皇黨早有預謀的事情。”

雖然卡蘭在表達質疑,但拉斐爾還是很欣慰。

她畢竟跟他講了這麽長一句話。

“父親是怎麽跟你說的?”

“他說內務大臣有自主判斷的能力,不會被你這個實習期的孩子影響……”

拉斐爾忍不住笑了,這話完全就是他父親的風格。

“確實如此。”他安靜地說道,“我現在只是做一些很基礎的工作,積累經驗……”

“你太謙虛了。”卡蘭說道。

“你呢?最近怎麽樣?”拉斐爾問道,“你應該是參加這次醫學研討會的專家中最年輕的吧?”

卡蘭連忙擺手:“千萬別叫我專家!我是替費曼博士來參加會議的,他的風濕痛太嚴重了。”

他們又聊了些各自的生活情況。

卡蘭的生活很樸素。她會接受希歐維爾贈送的禮物,但是只靠自己的工資生活。她資助了很多黑發同胞讀書,這給她本來就不多的工資帶來的巨大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