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四十 有沒有中庸之道可選?

何夫人親妹子嫁人,年後帶孩子回了一趟京城,回來後小半個月沒出門。往常不管京城送來什麽都要往各府裏點眼,大夥都習慣了她這招搖的性子,突然偃旗息鼓,還真有些不適應。

在馬溪蓮的回門宴上,何夫人終於是露了面,眾女見她蔫蔫的不願說話,便有意說些趣聞逗她開心。

劉夫人講了她一個親戚去西邊異國做買賣,結果一個商家竟然讓自己的媳婦出來招待他,嚇得那親戚半夜不敢回屋睡覺的事。

何夫人聽後翻個白眼,“這種越了俗的笑話以後還是別說了,讓人聽了還當咱們羊城的女眷是六巷外的那些市井婆娘呢。”

六巷即六條巷子,是京城的說法,因為三品以上的官員多住在皇城東南的幾條街上,像軍官聚集的烏衣巷就是其中之一,因此通常用六巷來泛指有地位的人或者家眷。

馬屁拍到馬蹄子上,劉夫人自覺有些晦氣,便沒再開口,其實何夫人往常是挺愛聽這些野趣故事的,比這更腥膻的,她都聽的來,也不知今日是怎麽了。

包括小七在內,幾位夫人的眼神相互交錯幾下,萬夫人年紀最長,丈夫的軍職也最大,平常有什麽事都是她在頭前拿主意,這種時候出來說話的自然也是她,揮手屏退了屋裏多余的人,只留了幾位夫人和幾個身邊貼身伺候的丫頭,開口問道,“你這是怎麽了?自打回了一趟京城,跟換了個人似的。”

何夫人瞅瞅萬夫人,再看一眼在場的幾位夫人,深深嘆口氣,“別提了,這趟京城回的,可讓那幫尖酸刻薄的人給笑話了。”接下來,她便講起了自己在京城受到的“打擊”。

何夫人是相府的長房大小姐,又自小養在祖母身邊,吃的用的從來都是一眾姊妹不能比的,長大後嫁的夫君也比旁的妹夫有出息,何應乾三十出頭就當了北都護府的二把手,去年羊城大捷又立了那麽大的軍功,真可謂要風得風,要雨龍王爺都得趕緊給布雲。

這次親妹子成婚,她本想回去招搖一番的,母女三人盛裝出席,給妹子添妝的禮物也都是精挑細選的好東西,哪知卻讓眾姊妹給群嘲了,笑話她們穿的土不說,還笑她這親姐姐給妹子的添妝禮不但樣式陳舊,東西也少的可憐。

“你們說說,我哪裏小氣了?十兩一個的銀錁子,整整四十個,另有上好緞子、綢料各五匹,金鑲珠的三尾鳳釵一對兒,那上面的大珠子都快抵上鵪鶉蛋了,那可是宮裏賞賜下來的東西,我自己都沒舍得往頭上鑲一顆,竟還說我小氣!”想到這兒何夫人就氣不大一處來。

眾人聽罷,有的倒抽一口涼氣,家底少點的,比如劉夫人,都夠家裏一年花銷了。有的則有相同的感嘆,比如小七,她最近也覺得京城的花銷十分嚇人。

“這兩年南邊在修河道,在京城裏做官的,上上下下都有人打點,手裏的銀子自然就多了,比不得咱們這邊清水衙門。”萬夫人一語道出其中原由。

馬夫人對此深有感觸,“可不是,溪蓮臨出嫁前,我硬生生又給添了不少‘盒底’,怕嫁妝送過去讓人笑話,如今京裏一個五品官嫁女兒,都得這個數。”伸出兩根手指。

兩千兩?劉夫人撫著胸口直念阿彌托佛,她可有三個女兒呢,“你們家大業大,我這將來可怎麽辦?把她爹鎧甲和車馬賣了,都湊不上。”

何夫人看劉夫人急的那樣兒,終於是笑了出來。

眾女惶惶了一陣子,萬夫人笑道,“不瞞你們幾個說,我娘家有個堂兄,早年文不成,武不就,叔伯們就給他在太常寺捐了個小官,也沒什麽大用處,就是前幾年聖主壽宴時,認識了南邊幾個商客,為了貼補家用,私下也做些買賣,這兩年南邊大興土木,生錢的買賣也多,他幹脆辭了官,到南邊去了,我覺著他做事還算穩重,就參了一股。聽他信裏說,最近有個什麽木材營生,本不夠,正急著找人入股呢。”

眾女聽了頗為心動,但僅僅是心動,真讓她們拿出真金白銀給一個不認識的人,她們也是不願冒這個險的。

小七也在心裏衡量,是否可以趁著這個機會把他名下的那兩處碼頭換個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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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溪蓮回門宴後的第七日,邊城布防終於告一段落,李楚回到羊城的家中,這次等待他的不單只有嬌妻,還多了個可愛的兒子,滿滿當當算是一個完整的家了。

“內府剛來了公文,讓我和萬幕鈞回去一趟。”吃飯時,他告訴她這個消息。

“回京城?”小七不確定的問道。

“說是回去述職,估計是東宮有了人選,各重鎮將領輪番回去,認主表忠心呢。”順便納個投名狀。

“……”明白了,“那我們用不用回去?”

“想不想回?”他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