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糖醋排骨

在偏一點的房間裏，各房關系較好的大丫鬟們正齊聚一桌, 鴛鴦還特地拿來了一壺溫好的酒, 大丫鬟們坐在桌邊, 所有的人都被這除夕的氣氛所點燃，臉上全都帶著笑, 整個屋內都喜氣洋洋地。

“主子們心善，賜我們席面，還給我們假, 這是難得的體面, ”平兒坐在桌邊笑道, “不過還是不要貪灌黃湯，仔細明兒上不了屋子伺候。”

“平兒, 你這話需要早些說才是, ”一邊的鴛鴦掩著嘴笑, “你瞧晴雯。”

眾人看向晴雯, 發現她雙頰艷若桃花，眼泛秋波, 明顯是已經有些喝上頭了。

晴雯有些迷茫地看著她們：“怎麽了？為何這麽看著我？莫不是有菜灑到身上了？”

“無妨無妨, ”一邊的金釧兒笑著打圓場, “便是叫她多喝兩杯又如何？左不過是水酒，不醉人的。”

眾人互相看看，全都又笑了起來。

正好, 端菜的小丫鬟也來了，還帶著荔枝剛剛做好的那道鹽焗六頭鮑。她先是笑眯眯地和諸位姐姐們問了好, 這才將菜擺到了桌子上。

“鮑魚？趙媽媽還真把這鮑魚給料理了？”鴛鴦一眼就看到了那道菜，有些驚異，“趙媽媽這手藝是越來越好了。”

平兒看了那鮑魚一眼，覺得和周圍的菜似乎有有些不太一樣，不過她並沒有說。

倒是晴雯，本身就沒什麽大心思，看到這道和旁的份例菜不太一樣，下意識地就要把心裏的話給說出來了：“這菜……”怕不是荔枝做的吧？

“這菜難料理得很，”襲人十分自然地就把晴雯的話頭給接了過去，“趙媽媽怕是下了不少心思呢，咱們快嘗嘗。”說著，襲人就率先拿了一個。

一邊的晴雯被襲人打斷了一下，這才清醒了不少。她也趕緊坐直了身子，挑了下眉，問那旁邊的小丫鬟：“你來之前，趙媽媽可曾交代過什麽？”

小丫鬟趕緊說道：“趙媽媽身邊的荔枝說，要姐姐們先喝那殼裏的湯，然後再吃鮑魚呢。”

眾人便依言行事，每個人都拿了自己分到的鮑魚，按著說法先喝了湯。

“咦？”金釧兒嘗了一口那湯，頓時有些奇怪，“這味道……倒是和大廚房的不太一樣，吃起來似乎還帶著鮑魚的鹹味，但是並不腥氣。”

晴雯已經啃了一口鮑魚了，不過是一口，她就暗自斷定，這必定是荔枝的手法無疑了。

“仔細嘗嘗，好像還有花雕酒的味道？”鴛鴦也很喜歡這一口味道，“而且鮑魚做的軟爛易嚼，味道入骨，確實是好吃。”

襲人也笑了：“這倒是沒有埋沒這鮑魚，回頭得好好地謝謝趙媽媽。”

晴雯看了她一眼，沒有吱聲。

眾人說說笑笑，不一會兒就將一盤鹽焗六頭鮑給吃了個精光。期間還又敬了一次酒，氣氛愈發的熱烈了起來。

就在吃的高興的時候，一邊的平兒也有了兩三分醉意，下意識地問道：“怎麽今兒可人和媚人沒來？若是我沒記錯，她們可是過了年後，就要回家嫁人了。怎的這個時候也不來？”

襲人搖搖頭：“她們若是來了，寶玉身邊便沒有妥帖的人伺候了，再說著，她們馬上要出府了，以後還能不能再見，也未可知，自然是想要在寶玉身邊多孝敬孝敬。”

眾人頓時聲音小了一些，想到即將離開賈府的姐妹，不管平日裏是不是有芥蒂，此刻都未免有些傷感。

最後還是晴雯眼皮一翻，略略提高了聲音說道：“有什麽好難過的？她們即便是嫁了人，也是管事娘子，將來必定還是能在這府裏見上的。要我說啊，你們還是多想想，要拿什麽給可人和媚人添妝才是。”

晴雯這麽一說，桌上的氣氛才又重新熱烈了起來，幾個女孩子湊在一起，七嘴八舌地討論著，這邊說要送自己親手繡的荷包，那邊說要給自己剛剛新得的簪子，每個人都不藏私，都在盡心盡力地拿出自己最能拿的出手的東西。

而小廚房裏，卻和房間裏的燈火通明，熱鬧歡騰並不一樣。

小廚房裏只兩盞燈，看起來略有些昏黃。荔枝坐在灶邊，自己給自己烤了兩個地瓜。看著在爐灰裏漸漸炕熟的地瓜，荔枝忍不住地有些流口水。

如意她們並非沒有喊過荔枝，只是荔枝一來和小丫鬟們確實玩的不是特別好，二來荔枝也不想去掃她們的興，便給婉拒了。

如今趙媽媽也家去了，就留荔枝一個人在小廚房裏，雖然趙媽媽臨走的時候和荔枝說了，小廚房裏的東西隨她用，但是荔枝還是沒打算怎麽麻煩，便就著存有余熱的爐灰炕了兩只地瓜。

地瓜在慢慢地變熟，香氣也一絲一縷地往外飄。荔枝蹲在灶邊，小小的一團聚精會神地盯著地瓜，就等著吃。

就在她打算給地瓜略微翻一翻個兒的時候，突然感覺到旁邊似乎多了股呼吸聲。荔枝下意識地扭頭看去，只見林瀟半大個小人兒，正蹲在她的身邊，同樣表情嚴肅地看著兩個地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