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主意已決

“沒有。”紀鏡吟看著她,語氣飛快,幾乎同時應道。

這跟平時的他對比來看,實在是太過反常了。

有些事情越是否認,就顯得欲蓋彌彰,就跟他現在一樣。

向晚意目光炯炯地凝視著他,深吸一口氣,壓下煩燥不安的心跳,“你肯定在騙我。”

“我沒有。”

“那你告訴我,你是不是知道容礫把他真身的筋脈,給了我?”

紀鏡吟的眉頭不自覺地皺了起來,看著她的眼神多了幾分愁意,睫毛無措地顫著,垂下眼眸,避開她的視線,唇瓣似乎有點幹澀的感覺,他抿了抿唇,小聲道:“我知道。”

他知道。

“那我剛剛問你的事,你還想瞞什麽呢?”

胸腔裏好像堵了一團棉花,悶得心慌,喉嚨幹澀苦澀,眼眶突然發酸,眼前的世界似乎起了一層迷霧似的,抽了抽鼻子,還沒止住的眼淚就又流了下來。

帶著暖意的眼淚掛在臉上,恰好一陣西風拂過,臉頰上面轉眼多了一分涼意。

整個人像泄氣的皮球,慢慢的,身體無力地蹲坐在地上,雙手抱著腿,悶首埋在膝上,額間抵著膝蓋,一滴滴的淚水爭先恐後地從眼眶流出來。

突如其來的消息,一個又一個的,像是天塌下來一般,憑她一人之力,她實在是撐不住,完完全全地把她壓垮。

心裏的感覺,復雜又迷惑。

紀鏡吟雖然沒有親口承認,但是從他剛才的表現已經說出了答案。

不過,她想:他應該,還沒有記起,那天的事吧。

而且,在她的印像之中,他和容礫的關系也不是那麽好,二人每次見面都是冷言冷語,沒說幾句話就鬧得個不歡而散的結局。

所以說,他之所以會把龍筋給了容礫,就是因為她吧。

兜兜轉轉,他還是在自己不知道的情況下,自個兒把當初的債給還上了。

若他恢復記憶後,想到自己做過的事情,不知道他會有怎麽樣的想法?

轉念一想,就不難猜出,現在的情況是:龍筋不知所蹤,還有,容礫也不在了。

一道熟悉的氣息往自己靠近,還沒來得及擡起頭來,整個人便被一個溫暖的懷抱擁在其中,他的懷裏很是安靜,長臂圈著她單薄的身影,像是一道銅墻鐵壁一般,把外界所有的紛擾都隔斷在外。

莫名地多了份踏實的感覺。

渾而厚的聲音在頭頂上面響起:“別哭了,有我在。”

哭的時候最怕有人和自己說“別哭了”,本來不想哭,也會因為這句話而哭個徹底。

人最怕有了依賴,有了依賴就容易軟弱。

經他這麽一說,向晚意覺得眼裏的眼淚湧得更多了,靠在他的懷裏,盡情地把淚水抹到他的衣服上面,低低地嗚咽著。

就讓她軟弱,那麽一小會兒吧。

紀鏡吟像是哄孩子一般,輕輕給她掃著後背,見她好像哭得更起勁了,胸前傳來淡淡的濕意,他無奈地嘆了口氣。

安慰人的話,他不會說。

他天生不擅長表達,很多時候,情緒都是悶在心裏的,看著她這個模樣,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只能像現在這般把她緊緊抱在懷裏。

向晚意這麽聰明,有些事,即便是他想瞞,還是瞞不過的。

她哭成這樣子,估計當中的某個原因,就是因為知道他做過的事吧。

他曾經聽過不少人說過,他這個沒心沒肺,什麽事情都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這個世間上好像沒有什麽可以提起他的興趣,無欲無求。

他現在覺得,這番話說錯了,他不是無欲無求,而是他所求的一直還沒有出現。

如今,他覺得聽著她哭,心裏痛得絞成一團一般,比以往所受過的痛苦還要深幾分。

以往傷的是肉體,現在痛的是精神,就連每一根頭發絲都是痛的。

過了會兒,見懷裏的人還沒有消停之勢,他忽然覺得,讓她轉移注意力,或者可能會比現在更好。

默了默,他緩慢地問口,聲音染上幾分沙啞說:“容礫是被人害死的。”

聞言,懷裏的女子果然一頓,抽了抽鼻子,從他的懷裏擠出頭來,擡頭看他,哭得通紅的眼睛定定地看著他,語氣逼切:“誰害死他的?”

見成功轉移了她的注意力,雖然還是一抽一抽的,但至少有所好轉,紀鏡吟收回一手,動作輕柔地捧著她的臉,替她擦著臉上的淚水。

臉上的淚痕一道道的,指尖碰上時忍不住一顫,片刻又放柔動作。

他一邊擦著,眼淚還一邊流著,他突然想起以前聽過的一句話,說女人是用水來做的,那時他聽著沒有什麽感覺,現在總算是相信了。

紀鏡吟覺得,他這輩子的耐心,或者都花在她的身上了,他緩慢地開口,引導著她的想法,道:“我的真身是龍,你說除了龍族之外,還有誰有資格奪我龍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