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口不對心

“真兇。”他接了句。

睨了他一眼,沒有接話。

盡管不願,但為了避免自己掉到地上,向晚意還是乖乖的環著他的脖子。

紀鏡吟走路很慢,每一步都走得十分的沉穩,向晚意縮在他的懷裏,感受著他身上若有若無的涼意,剛剛暴起的怒意倒也是慢慢降了下來。

回到洞裏的時候,夜幕低垂,天邊被群星點綴,思齊山裏頭雖然人煙稀少,野獸成群出沒,但是晚上的夜空卻出奇的好看,而且他們這一路上,別說是猛獸,就連只野狗都沒有瞧見。

身體沾上床的瞬間,她無視紀鏡吟的目光,立馬伸成一個“大”字,把整張床的空間都占用了,目光是前所未有的堅定。

“我不習慣與人同睡。”

紀鏡吟挑了挑眉,饒有與致的打量著她這番孩子氣的舉動,忽然間,他輕輕笑了一聲。

“習慣是要培養的。”他彎了彎腰,使得他的臉驟然在向晚意的眼前放大。

正當向晚意以為他想要做些什麽的時候,他兀自直起腰來,然後轉身落坐到石椅之上,衣袖輕揚,左手手肘撐在桌上,伸手托著半邊腦袋,闔上眼簾,一副要休息的模樣。

這就睡了嗎?怕他又爬到床上與她同榻而眠,向晚意強撐著精神,明明睡意滔天,但是那兩眼皮子死活不蓋上,就這樣眯著眼睛盯著他看。

但是,困意一旦襲來,那可謂是排山倒海,一發不可收拾,何況她今天被扔在瀑布底下這麽久,加之身體的體力大不如以往,因此,沒過多久,她就先敗下陣去,墜入到香甜的夢之中。

這時,本來閉著眼的紀鏡吟收回了手,緩緩睜開眼睛,望著床上睡姿不算太好的女子,臉上的神情有點無奈。

這年頭,睡個覺還真是不容易。

緩步走到床邊,雲袖微揚,藏在衣袖裏的手伸出,攤開掌心,唇瓣幾開幾合,嘴裏念念有辭。

片刻,一團小光球在掌心集結,腕間輕轉,反手往向晚意的方向推去,困在光球裏的銀光瞬間奪體而出,在半空中結成一個半橢圓形的罩壁,不多不少的將她罩在其中。

半柱香後,衣袖一揮,聚在罩壁上的光點四散,爭先恐後的往四周湧去,但是失去了法力所撐的光點不過一瞬,便融合到夜之中,由黑暗所吞噬。

望著床上的人臉色好了些許,原本蒼白幹裂的唇也多了兩分紅潤,不禁露出滿意的神情。

目光掃了一眼自己的手,他呢喃道:“半柱香最多了,不然這麽快就好了起來,跑了怎麽辦?”

此番變故,床上的人一無所覺,她眉眼舒展開來,這一覺似乎睡得要比以往好上幾分。

將她往裏面擠了擠,紀鏡吟動作熟練的躺在她的身邊,肩膀輕輕抵著她的,這回才真的睡了過去。

就這樣過了兩天,白天的他們氣氛雖不算融洽,好歹也沒有多少矛盾,只有晚上睡覺前,向晚意總是裝模作樣的撐著不睡,不過沒過多久,她還是抵不住,進入夢鄉,而紀鏡吟也會在她睡後,替她療傷。

今天,向晚意醒來時,可謂是神清氣爽,就連身下躺著的石床都覺得要軟了些許。

張開眼睛,入目是一件淡黑色的衣裳,或許因著剛剛醒來,腦子仍有些不清醒,她神差鬼使的伸出來手,觸手處是一片堅硬的胸腔,還微微起伏著。

腦子裏“轟”的一聲,她不是養在深閨的女仙君,這一摸便知這是男人的胸腔,這樣的認知讓她一個翻身,顧不得附近是怎樣的環境,便往床下滾去。

下一瞬,一手白晳的手偷著了空,拽著她的腰帶,使得她快要掉下床的身體頓在了半空之中。

四目相投,向晚意眼裏的是慌張,他的眼裏卻是一片淡然。

腰帶本來都沒綁好,經他這樣一扯,承受不了她的重量,腰間一輕,整個人栽到石地之上。

唉呀——

感受著屁股上傳來的痛意,怒目圓睜的盯著床上一副休哉悠哉的人,指著他問:“一大早的,你幹什麽?”

紀鏡吟隨手放下手裏拿著的帶子,翻身坐在床邊,慢條斯理的穿著鞋子,整理著微亂的衣襟,過了好一陣子,好像才發現到她的存在那般。

他將披著的頭發撥到腦後,隨後垂頭望著地上的她,說:“早。”

“早啊。”下意識的接著他的話,但是很快的,她就想起了自己原來要說的話。

還不待她重新出口,他搶先一步的問:“能活動了?”

經他這般提醒,她才發現自己舉在半空的手,動作緩慢的試著動了幾下,繼而試著站起來——

還真的可以動了。

心裏生出幾分驚喜,她這身傷好得還真是快啊,不過,很快的就由喜轉憂,快得......讓人有點不敢置信。

人就是這樣的,一旦被另一件事沖昏了頭腦,本來執著的那件事便會被拋諸腦後,好像她剛才本想質問紀鏡吟為什麽他會被她壓在身下的事,此刻都忘得個一幹二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