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七十六章 黑狀

陸文如被問的心裏一個激靈,心思飛轉的回道:“伯爺,小人認為這是聖上是信任您的表現。”

這話說的完全不足以取信於陸衡。可陸衡聽著心裏卻舒坦了一些。

“信任?難道聖上不信任忠順親王?”

陸文如道:“小人不懂得那麽多,但是您看忠順親王近些年來的仕途連連走下坡路,軍權幾次被奪不說,家裏人還都死的絕了戶,這麽一瞧,就知道有多少人忌憚他了。聖上說是忠順親王的結拜弟兄,可實際上也有人彈劾忠順親王多次,更不要說那些擺在明面上的苛待。”

陸文如一邊說,一邊觀察陸衡的臉色,見陸衡面色稍緩,續道:“伯爺和忠順親王不一樣。伯爺的身後有百年世家做根基,聖上當初踐祚也是多虧了陸家的支持,不論是經濟上還是人脈上,陸家連同從前北冀國的老世家都是相輔相成的,就是朝廷中盤根錯節的關系,關鍵之處也少不了陸家的安排。所以聖上對您重視的很,這就與忠順親王那毫無根基的武夫出身不同了。”

陸文如每一句話都搔在陸衡心頭的癢處,一番話說下來,陸衡已是氣順了很多。

陸衡嘆息道:“迎接烏特金汗與可敦已是一件麻煩事,更何論還要將人護送入京?一旦離開輝川,寶藏之事就要停滯不前了。到時會發生的意外變故可就多了,寶藏所在,如今只有你我與魯雄三人知曉。可我若是離開輝川,所有事交給天意,誰能保證逄梟永遠都不會知道?我人在京城,屆時就是鞭長莫及,徒增煩擾了。”

陸文如聞言,當即便行大禮:“伯爺,小人永遠只忠心於伯爺一人,您的所有事,小人絕對守口如瓶,絕不會隨意與任何人透露半句。”

一看他那般緊張模樣,陸衡就禁不住笑起來,“快起來吧,我還能信不過你?我說這些,也並不是針對你,更不是說魯雄會泄密,他被看管的那般嚴,若還能泄密,我手下這群人也可以洗幹凈脖子等著了。我只是說天意。”

陸衡的笑容逐漸淡去,憂心的皺著眉頭,“天意這東西,玄之又玄,誰也無法說它到底是不是真的存在。從前我只當自己是世家出身的天之驕子,可時過境遷才發現,人力做到極致,能做的事情也只有那麽幾分罷了。我擔心上天不允許我得到那寶藏。”

陸文如垂眸想了想,一時找不出話來應對。半晌方絞盡腦汁的擠出一句:“要是能讓韃靼可汗一行晚些來,或者來了之後讓他們留下,晚一些進京就好了。”

陸衡聞言,乍然之間宛如醍醐灌頂。

他是心思太亂,這時竟然不如個木呆呆的陸文如想的透徹。

“你平日不聲不響的,關鍵時刻提出的建議倒是有用。”陸衡笑起來。

陸文如有些無措的道:“伯爺,小人見識淺薄,說的話當不得真的。”

“不,你方才說的很對。”

陸衡站起身,先前的煩躁一掃而空,又重現出往日的沉穩與幹練,負手踱步至床畔,看著半啟的窗外雨水積成的小水窪旁幾叢蔫頭耷腦的雜草,緩緩綻出個笑來。

“你說的對,是得想法子讓人暫且留下。”

陸文如不敢作答,隱約覺得自己又聽見了了不得的事,深深的低下了頭。

秦宜寧想著皇後既來到此地,雖是奉旨祈福天災早日結束,可到底也不可能一天十二個時辰都呆在佛堂,她與卞若菡是此地唯二有資格陪伴皇後的,皇後自然會尋她去說話。

可是足等了三天,才等到皇後身邊的小內侍。

“王妃,娘娘請您去呢。”

秦宜寧當即應下,讓人去與逄梟說了一聲,就帶上寄雲和冰糖乘馬車出門趕往陸衡為安置皇後與莊嬪一行預備的別苑。

別苑較比衙門要寬敞華貴許多,別苑外有侍衛林立,嚴密把守,秦宜寧帶著寄雲和冰糖在門廊前便被勒令下了車,又叫是仆婦來仔細檢查了一番,確定他們身上並未帶任何兇器毒藥之類的才允準進門。

沿著遊廊跟隨仆婦走向府中後宅,冰糖和寄雲不約而同的嚴肅了面色,緊張的看著周圍情況。

冰糖湊近秦宜寧耳邊,以氣音耳語道:“王妃,奴婢怎麽覺得氣氛不大對。有些像當初您入宮時候哪次……”

秦宜寧當初在宮裏“小住”險些被誣陷謀害皇嗣,後來又被關在太後的慈安宮中沒吃沒喝差點餓死,那著實不是什麽好的回憶,想起來心口還要麻的。

秦宜寧搖了搖頭,比了個噓聲的手勢。

冰糖立即就領會了秦宜寧的意思,不再多言了。

過了垂花門,秦宜寧就見好幾名內侍也守著。見秦宜寧帶著兩個婢女來了,又檢查了一遍。

檢查確定無任何異常之後,有內侍在前頭引路。

“王妃勿怪,奴婢們也是為謹慎行事,並未有任何不敬王妃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