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表了個白

逄梟傾身向前,一手撐著羅漢床沿,另一手指著唇角,張大眼微撅著薄唇笑看著她:“你說我是破嘴?我嘴哪裏破了?我怎麽沒感覺到?”

秦宜寧險些被他那忽然靠近的俊臉晃花了眼,紅著臉往後躲:“你這人,真是好沒意思,我是說你嘴巴太壞,總欺負人,又沒說你嘴巴真的破了。”

“是嗎?”逄梟已下了地,看著她霞飛雙頰的模樣,忍不住負手彎腰,湊近她緩緩道:“那是我會錯意了。”

秦宜寧擡頭,正對上他暗沉深邃的眼神。

他的眼睛很漂亮,鼻梁高挺筆直,唇形微薄,唇角上翹,此時嚴肅的閉著嘴,依舊讓她覺得他似有笑意。秦宜寧猛然驚覺自己竟盯著姚之曦的臉看了起來,忙垂下眼,眼神便落在了他半露在雪白交領外的喉結上。

看這裏似乎也不對。

秦宜寧索性轉回頭去看別處。

逄梟笑起來,佯作不在意的在她面前負手踱步,雖沒有看她,可所的注意力都落在她身上。

“嘖嘖,想不到你竟是這般懂得認命的女子,與我想的到不一樣,我還猜想你會直接逃走呢。”

“這個節骨眼兒上,我逃走了,一家人怎麽辦?”

“他們對你又不好,又沒養育過你。為了他們就要犧牲你自己,你甘心?”

“他們對我的確不一定是真心,從前也沒有養育過我,可我又為他們做過什麽?我又不是金錁子,難道還能讓每個人見了我都喜歡?”

逄梟聞言一愣,噗嗤笑了:“那也不見得。”

“什麽?”秦宜寧不解的看著他。

“我見了你就挺喜歡的。”

秦宜寧腦子裏轟的一聲,臉頰一瞬漲的緋紅,唇角翕動,竟不知該如何應對。

逄梟也驚訝自己竟說出這麽一句來,咳嗽了一聲,補救道:“誰叫你長的像我們家大白。”

“大白?”秦宜寧呆呆的問。

逄梟笑了:“我娘養的一只哈巴狗,一身雪白的毛,又傻又貪吃,我娘給她取了個名叫大白,還有一只看門的狼犬,名叫大黑,它們倆是一對兒。”

“你!”秦宜寧怒瞪著面前之人,方才一瞬的尷尬和羞澀退去,竟分辨不出現在是什麽心情了。

他總是喜歡逗弄她,身份不明不白,說話半真不假,秦宜寧已經分不清他到底哪一句是真話,哪一句是假話,只知道自己見了他總會被氣的牙癢,想幹脆不理他,他又不是真的特別惹人厭,若理會他,自己又總被占便宜。

真是叫她都不知該如何對他才好。

但是一想到即將到來的和談之旅,那之後她都不知能不能活著回來,許多糾纏在一起的情緒秦宜寧也就不去理清,也不在乎了。

“若不是看在你是我的救命恩人的份兒上,我一定要揍你一頓。”秦宜寧泄氣的哼了一聲。

逄梟笑道:“你揍我?還是給我按摩?”

“姚公子,我真的不與你說笑了。其實你就是不捎信兒來,我也是要來見你的。我此番前去,生死未蔔,興許這次便是永別了。你的救命之恩我尚且未曾報答,心裏著實愧疚的很。”

秦宜寧站起身叫了冰糖過來,“冰糖說,你身上的毒再三四天便可解了。我也就能安心了。我已囑咐了鐘大掌櫃,往後若有什麽事,我若不在,你來找鐘大掌櫃也是一樣的,昭韻司雖不是什麽大買賣,你或許看不在眼裏,人脈還是有一些,雖然這也算不得報答,但也是我現在唯一能安排的了。”

秦宜寧說罷叫了冰糖:“你去給姚公子施針吧。”

逄梟皺著眉看著她的背影。

她如緞子一般的鴉青長發和雪白的裙裾看在他眼中,讓他覺得她像是水墨畫中人,隨時會飄然遠去。

她在女子中算是高挑的身材,可也只及他的肩膀高,如此嬌軟的一個小姑娘,卻要被迫承擔如此多的無奈,從小到大,她的一切都由不得自己,她與他的命運又何等相似?

“秦四。”逄梟鬼使神差的叫住了她。

秦宜寧回頭,“怎麽?”

“沒事,你放心便是了。”

秦宜寧不解的眨了眨眼,並不懂逄梟說的放心是什麽意思,但依舊笑了一下,道:“我去與鐘大掌櫃說說話,讓冰糖留下為你診治。姚公子,就此別過吧。”

逄梟挑眉一笑,擺手道:“罷了,你去吧。”說著轉回身解去大氅。

秦宜寧便不多留,去與鐘大掌櫃說起話來。

秦宜寧要跟隨秦槐遠參與和談的事,如今已被傳的天下皆知。許多人在背後罵昏君,鐘大掌櫃聽聞消息後,也是難過的一夜沒睡。

這會兒見了秦宜寧,鐘大掌櫃險些當面就哭了,疊聲咒罵道:“真是昏聵,昏聵啊!東家這麽好的人,為何要攤上這樣的事兒來。女兒家最要緊的便是名聲,若真是去了奚華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