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被追求了?

外院此時正熱鬧,還有咿咿呀呀的唱戲聲隱約傳來,巷道和假山石附近也有仆婢匆匆走過。

秦宜寧怕沖撞了秦槐遠的貴客,忙繞了一條僻靜的小路穿過月亮門,拐了個彎到了方才柳芽告訴的地方。

這裏也做平日外院會客所用,只是地方窄,位置又偏,顯然是見地位不高之人用的。

秦宜寧進了小院,正看到一個高瘦的男子背對自己而立,他披著的那件雪白的胡腋毛領子披風很是眼熟,身旁有個十三四歲的小廝已經瞧見了她,忙行禮。

男子轉過身來,果然是秦宜寧在寧王府見過的那位青年。

她有些驚訝。

依她的猜測,這位應該是寧王那位曾經過繼給皇帝做了皇子的兒子。

想不到寧王送畫傳話的事竟會讓他親自來做。

這位身份尊貴,又怎能委屈他在這偏僻小院?

“原來竟是尊駕,”秦宜寧屈膝行禮:“下人莽撞,竟委屈尊駕在此處等候。我立即吩咐他們預備正廳。”

青年聞言輕笑,習慣蹙成川字的眉心都有些舒展,眼神亮亮的看著秦宜寧,聲音也很溫和。

“姑娘不必在意,是我讓他們帶我來偏僻之處的,畢竟我的那一場在三日後,今日太師宴客,熟人太多,瞧見了我今日就來了不好。”

什麽叫“我的那一場在三日後”?

秦宜寧想起方才老太君說,太子親自登門請師的宴是在三日後的。

秦宜寧一驚,跪下行了大禮,“原來是太子殿下,小女子魯莽沖撞,還請殿下恕罪。”

秋露一聽這位竟然是太子,唬的手都涼了,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你我相識時便也沒在意彼此身份,怎麽這會子卻緊張起來了?我本名尉遲燕,表字清宴,姑娘只當認識個友人,或是認識了你父親的徒弟便是了。”尉遲燕伸手虛扶了一下。

“臣女不敢。”秦宜寧站起身,後退兩步客氣的道:“從前錯猜了殿下的身份,言語上若有怠慢,還請殿下恕罪。”

“哦?你猜測我是誰來著?”尉遲燕聽的重點明顯和秦宜寧所說的不同。

秦宜寧垂首道:“還以為您是寧王過繼出去的那位。”

尉遲燕輕笑出聲:“為何覺得我是那位啊?我們可一點都不像,而且他比我年長。”

秦宜寧恭敬的回道:“從您的言行舉止,對寧王的稱呼,以及在寧王府的表發現猜測的,只是臣女萬萬想不到您就是太子殿下,還對您的畫作胡言亂語了一番,真真是慚愧。”

“不,你那一日說的對我來說很有幫助,可以說是醍醐灌頂,讓我明白一幅好的畫作,並不是技巧上的嫻熟,而是真正的了解這個世界,將所畫之物反應出最真實的形態,才能賦予一幅畫靈魂。”說起畫作,尉遲燕滔滔不絕,雙眼都在發光:“若我不是太子,真想到處走走看看,去親眼瞧一瞧這萬裏山河,想必必定能畫出有靈魂的畫來。”

秦宜寧聞言垂眸,掩藏住眸中的情緒。

看來太子殿下果真是醉心書畫。

可是太子身為一國儲君,如今大燕風雨飄搖之際,他還這般有閑情,是不是不太好?

“殿下,那副八駿圖您送來給我是為何?”秦宜寧將話題拉回正軌。

尉遲燕回過神,笑道:“哦,那幅畫放在寧王府不合適,送給姑娘掛起來倒是無妨的。而且為了這一次的事能成,也算是對姑娘的一個答謝。”

秦宜寧一聽就明白了。

那幅畫上,頭馬沒有領頭,可以解釋成好幾個意思。

可以說它影射了皇帝居於首位卻不做正事。

還可以解釋成起到領頭作用的“頭馬”卻屈居人後。

這畫掛在有資格繼承皇位的人家裏,會讓有心之人編排出寧王有嘲諷天子之心,更甚者還能聯想到他有不臣之心。掛在一個小女子的房裏卻是不會有人多想的。

至於說的成事的答謝,大約是寧王成功參的曹太師丟了官職的事。

可這畫秦宜寧還是不想要。

“太子賜畫,本不該推辭的。可畢竟男女有別,還請太子收回這畫。”說著就叫秋露去取畫。

尉遲燕聞言皺眉,他身邊的隨從立即去攔住了秋露。

“姑娘何必與我這般生分?就是姑娘什麽都不做,你父親也已經是太師,與我東宮綁在一處了,說不定就連姑娘的未來都會和東宮綁在一起,現在推辭,又有何意思?”

秦宜寧聞言,心裏一震,不確定的擡眸看向尉遲燕。

尉遲燕正灼灼的望著她,那眼神飽含深意,而且太子白皙的面皮正在慢慢泛紅,就連緊挨著雪白胡腋毛領子處的脖頸都紅了。

尉遲燕對上秦宜寧清澈如水的視線,沒能堅持過兩個呼吸,就臉熱心跳的別開眼,掩飾的掩口咳嗽了兩聲,隨即道:“姑娘就留下那畫吧,若不要,你就燒了它。我還有事,就不耽擱姑娘了。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