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王爺(第2/2頁)

金媽媽指著那門道:“平日裏姑娘都不準出二門的,若有什麽要辦的事就指派身邊的婢子去做,二門戌時落鑰,卯初刻開,要買什麽東西找什麽人,姑娘都仔細時辰。”

“多謝金媽媽指點。”

金媽媽笑了下,引著秦宜寧沿著冗長的青石磚路往前,沿途給她指了三房的廣博苑、二房的長寧園。

途中路過了後花園,只見園中一個偌大的湖塘,白石拱橋淩駕於上,塘中殘荷艾艾,讓人不免會聯想到了夏日,這般垂柳清波、無窮碧色將會是何等美景。仔細看去,卻有活水流過,竟是從府外引水而入的。遠望朱欄白石、檐牙高啄,近看花木扶疏,搖光鋪地,只這一個花園的精致奢華,便是秦宜寧今生未見過的。

秦宜寧面上的喜愛叫金媽媽側目。過了後花園,金媽媽隨手一指,“那就是翠微樓了,拐過去就是大老爺和大夫人所居住的興寧園。”人卻帶著秦宜寧往相反的方向走。

越走就越是偏僻,直沿著一條巷子走到了盡頭,在往前就是丞相府後院的院墻了,這才推開一道朱漆的院門道:“這就是雪梨院。”

朱漆門後是個一進的小院,碎石小路蜿蜒至廊下,院中幾畦修竹,幾株梨樹,另還有一株粗壯高大的老槐樹。正屋三間,東西廂房各兩間,倒座房三間,院落小巧,看起來有些蕭條。

“這院子清新雅致,最合適姑娘不過了,因老太君安排的突然,還沒來得及命人打掃,奴婢這就吩咐人來,順帶將大夫人安排的婢女帶來給您,您且在此處稍作休息。”

金媽媽說的極為客氣。

秦宜寧就只點頭道謝。

但是她心裏明白,若是真的看重她,不會讓她一個未出閣的姑娘住在緊挨著院墻的院落,也不會還沒清掃就將她帶來,還將屋門都落了鎖。

這不過是要給她下馬威罷了。

饒是如此,能有這樣的院子住,也比她在山上住過的山洞和草棚要好的多了。

秦宜寧尋了竹子旁的石凳坐下等著。

誰知道,這一等就是一個時辰,眼看著天色就要近晌午。秦宜寧有心去喚人。但是偌大宅院竟不知能夠找誰。幸而她多年來捕獵練就了極佳的耐性,所幸就那麽安靜的端坐在石凳上。

冷風吹過,零星竹葉翩然而落,少女鵝黃的衣裙和背後翠竹的顏色,在晌午明媚的陽光之下柔和成一幅畫卷,而少女低垂螓首,鴉青長發垂在頸側,更顯得她脖頸白皙修長,側臉姣好。

這一幕,盡數收入屋頂悄然蹲坐的兩人眼中。

為首之人身著青衣,面孔精致無暇,兩道長眉斜飛入鬢,一雙鳳眼冷銳幽深,如寒夜的星子熠熠生輝。他薄唇輕抿,面無表情,氣質雍容矜貴,仿若出鞘的利刃,讓人只看一眼便要垂下頭去,不敢與之對視。

他靜靜的看了院中的秦宜寧片刻,就悄無聲息的與隨行的侍衛離開秦家。

他的侍衛是個十七、八歲虎頭虎腦的少年,穿了身深藍色的勁裝,長發在腦後束成一束,顯得極為精神。

離開了秦家的地界兒,少年連忙好奇的問:“主子,才剛那個姑娘是您要找的人嗎?”

“嗯。”

“她居然能活下來,真是命大!鄭先生說您上次見她時她才七歲。”

“嗯。”

“秦家人忒不是東西,叫她大冷天在外頭等,連件暖和衣裳都沒給,難為她好耐性!”

“嗯。”

“不過誰讓她是秦蒙的女兒,活該!鄭先生說當年您還給了她銀子叫她去給她養母瞧病?主子,不是我說,您就是太好心了,仇人家的孩子您管她是死是活呢!她死也是替她那個卑鄙的爹償命而已,做什麽還這麽關心她?”

男子腳步一頓,面無表情的看向少年,直將少年看的背後汗毛炸起,再不敢多嘴。

他家王爺什麽都好,就是人太冷了,他跟了主子幾年,就從沒見過主子真心笑過,就連去年皇上給逄將軍平反,追封了“忠順親王”,主子襲了王位,也沒見他有多高興。

或許將來大仇徹底得報之日,他才能真正輕松起來?

“哎,主子,您等等我啊,咱們要去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