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碧波潭(第2/5頁)

“有。”顧飛點點頭,眼神忽地一亮,“師尊是打算替邢老去取護心果?師尊請放心,我就算拼了這身修為,也定會護住邢老,待您歸來!”

林啾望著一息尚存的邢長老,心中長長地舒下了一口氣。

旋即,她意識到了一件事——柳清音的人性,尚未泯滅。其實如果設身處地想一想,她走到這一步其實是有原因的,並非因為她本性不好。雖然柳清音絕不是一個好人,但也暫時還算不上一個徹頭徹尾的壞人。若她有秦雲奚一半的狠心,邢長老便不會留下這半條命了。

柳清音必定是故意手下留情的。若是站在她的角度來看,也算是有她的“逼不得已”。

林啾悄悄嘆了口氣。她知道自己並沒有做錯什麽,但世間之事總是這樣,有人得到,便有人失去。有人好,便有人不好。

她擡起眼睛,望了望魏涼。

她不禁想道:‘如果魏涼是書中的那個人,我會不會落到林秋那般際遇?若我身陷九陽塔,得到力量之後,會不會也心懷怨恨,出來報復這些人?不,我不會。因為我不會像林秋一樣,被人挑唆兩句便往旁人的杯中下毒,我也不會為了一個對我沒有半點情義的人而暴露自己的業蓮秘技。若魏涼不是眼前之人,此刻我已遠走高飛,絕不會摻合這些事情。’

她又想:‘看似被逼無奈,其實每一個人最終踏上的那條路,都是自己一步步的選擇走出來的。’

這般想著,胸間仿佛有什麽東西漸漸開闊了。

……

魏涼讓眾弟子開啟了護宗大陣,然後回到後山,解開了王衛之身上的桎梏。

王衛之狼狽地跳起來,雙手捂住腿間那個劍洞,正要放上幾句少年負氣的狠話時,卻被魏涼一句話堵得雙眼發直——

“祭淵在碧波潭。”

王衛之愣怔片刻,獰笑道:“我這便去找他!”

魏涼語氣涼薄:“你打不過。”

王衛之:“……”

荒川曾說過祭淵在撒謊——王衛之的娘根本不在他的手上。

但王衛之認為,祭淵既然說出這話,必定多少知道一些黃銀月的消息。

王衛之自小便恨自己有個做魔的娘親,只可惜一個人沒有辦法選擇自己的出身。

因為黃銀月的緣故,他的父親王陽焰早早便被逐出了家族的權力中心,與黃銀月一道隱於山林間,每年到了王衛之的生辰時,才會悄悄帶著黃銀月回來看他一眼。

王衛之天賦異稟,自開始修行之日,就在同輩中絕對無敵。若不是他足夠強,就沖他這身世,必定要被欺負得擡不起頭——雖然那件事是絕密,只有權力中心那些人知道,但外面總是會有不少風言風語,有說他娘是魔的,有說他娘是娼的,總之絕無好話。

幸運的是他夠強,誰不服,就打到服。

久而久之,他的性子便越來越獨、越來越倔。他討厭黃銀月,連帶著也討厭起王陽焰來。

前年生辰,黃銀月沒有來。

王陽焰告訴他說,黃銀月被萬劍歸宗的柳清音傷了,所幸他及時覓得良藥,現今已無大礙,只是暫時還不方便走動。

直到這時,王衛之才發現自己其實早已習慣了這兩個人的存在。

他忽然找到了最近三日有些坐臥不寧的原因。

原來,他竟有些期待生辰日的到來,因為這一天,他就可以看見那兩個討厭的人?

只不過他並不會讓王陽焰看出他的心思,他知道這個爹最會得寸進尺,若是自己表現出松動的意思,他定會找更多的機會把黃銀月帶過來!

王衛之討厭這樣。

他做了那麽多的努力,好不容易才讓王氏眾人漸漸不再議論他的身世。若是黃銀月來得多了,被人撞見,豈不是又要讓那些碎嘴在背後嚼舌根?

黃銀月每次回來,待不到半個時辰,他就會非常暴躁地趕她走。

他曾無數在這二人面前放過許多狠話,斷絕關系的話說過不下八百遍。

然而,當王陽焰當真獨自一人前來的時候,王衛之卻發現自己非但不開心,反倒心中像是憋了一把火似的,悶得慌。

於是他冷笑一聲,對王陽焰說道:“柳大劍仙是沒吃飽飯麽?那樣一個小小的魔族,居然也能從她劍下逃生?”

這便是純粹的氣話了,黃銀月修為也是極高,當初與王陽焰不打不相識,誰也奈何不了誰,這才漸漸發生了糾葛。

他原以為王陽焰會像從前那樣板起臉教訓他一頓,沒想到,那一次王陽焰居然心平氣和,只對他說道:“明年生辰,我會帶你娘來看你。”

這一年,王衛之修行愈加刻苦了,他卯著勁兒,想要沖刺大劍仙,尋個機會,與萬劍歸宗的柳清音一較高下。

然而,去年生辰,一個人也沒有來。

不僅黃銀月沒來,就連王陽焰也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