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〇〇章

“老規矩, 一杯馬提尼，加上火雞血。”

那個聖誕老人發出了尖細的聲音, 老板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 從櫃台下面突然抓出一只火雞，用刀一抹脖子，那掙紮著的火雞兩下就沒了動靜。

喬翠對眼前的這一幕感到很不適, 她的目光忍不住在那聖誕老人的口袋裏打量, 有沒有可能那個被抓走的男孩，就在這個袋子裏？

“今年的收獲怎樣？”

看到那聖誕老人入座後，旁邊有一個惡魔和他搭話道。

“和往年一樣, 一個男孩，一個女孩。”

聖誕老人慢吞吞地回答了對方，他的聲音實在不像一個上了年紀的人。和他搭話的惡魔發出嘻嘻嘻的笑聲, 也不知道是嘲諷他還是真的為他惋惜道，“可惜你只有聖誕夜2天才會出現，否則你將成為那些人類的噩夢。”

“我是在懲罰那些不守規矩的壞孩子, 以及教出那些壞孩子的父母。”

聖誕老人並不理會那個惡魔的挑釁, 自顧自地說道, “想知道今年被選中的男孩和女孩的故事嗎？”

“剛好今晚很長，你可以說來聽聽。”對方回答道。

“先從女孩的故事開始。”

那聖誕老人喝了一口加了火雞血的馬提尼，裂嘴笑了笑，慢吞吞出聲說。

“這個女孩比較特別，雖然是幼童的身體，內在卻裝載著兩個靈魂, 一個是她自己，另一個是成年人的靈魂。那個成年女人的靈魂充滿了仇恨與不甘，擁有極強的復仇情緒，但令人意外的是，那個女孩的靈魂同樣也非常邪惡，她們在爭奪身體的自主權的時候，女孩的靈魂撕裂並吞噬了那個成年女人，並吸收了她的知識，情緒，和念頭。她開始策劃一場關於謀殺的行動，我們主人一定對這樣的靈魂很感興趣，所以女孩的靈魂我將會獻給我們的主人。”

“哦？那你可真是找到寶貝了。”那個惡魔略有興趣地說，“這不太像你的作風，那麽那個男孩呢？”

“男孩的故事就沒那麽有趣了。”

聖誕老人揉了揉嘴角的血痕，繼續說，“男孩出生於一個過分溺愛他的家庭，他的父母為了生下他，親手謀殺了他的三個姐姐，哦他還有一個姐姐，倒並不是僥幸活下來的，作為第一個出生的女孩，也是為了這個男孩才被養大。他那唯一活下來的姐姐還真是可憐，認為這一切都是理所應當的，自己一切的重心都是為了這個弟弟而服務。”

“聽起來不是你往常感興趣的類型，你怎麽帶來了這樣一個普通的男孩？別告訴我你是想幫助那個姐姐，那我可要看不起你了。”

“撒旦萬歲，你以為我是什麽？給孩子帶去快樂的聖誕老公公嗎？當然不是，我只是正在物色人選的時候，那個令人討厭的男孩不斷吵鬧著要坐我的馴鹿車，不僅如此，他的父母也反復要求讓我載他們的孩子，吵的讓我生氣……所以就如他們所願，帶走了這個男孩。”

“那光是想象一下他的父母會露出的表情，就讓我興奮的不能自己呢，嘻嘻嘻……”

那些惡魔哄笑起來，而在一旁偷聽他們話的喬翠卻陷入了沉默。

聖誕惡魔和張悅說的顯然是同一件事情，但其中的細節卻不太一樣了。

張悅或許會下意識美化當時的狀況，她也能理解，如果說出是當初自己家人非要讓弟弟上那輛馴鹿車的話，可能會有很多杠精罵他們作死，活該之類的話。人們總喜歡完美受害者，美化當時的情況也沒有錯，畢竟就算她的弟弟或者家人再混賬，也不是她弟弟被誘拐的理由。

只是喬翠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張悅竟然是這樣長大的嗎？

雖然喬翠覺得自己已經夠慘了，但她從小還是被撿她回來的外公外婆愛著長大的。

被生母拋棄和被親生父母當作用來扶持弟弟的工具人相比，哪種更倒黴一些呢？她忍不住都有些同情張悅，甚至她的腦海中一瞬間產生了她弟弟消失說不定會對她更好的念頭。

但她很快就又冷靜下來，也許事實是這樣，但這並不是她該去評判的事情。

差點中了圈套，那個讓她來這裏的人大概就是這個目的，是想讓她得知真相嗎？或許他覺得她知道了真相，就會改變主意？

她並不應該高高在上地去決定別人的命運。

她會復仇，會主動出擊，但她並沒有權利去替別人作出決定。張悅希望自己的弟弟能夠平安回來，她又憑什麽覺得讓她的弟弟消失會對她更好呢？

這種想法是傲慢的，她無權幹涉他人的人生。

短暫的考慮了一瞬後，喬翠作出了決定。她徑直走到那個聖誕老人的面前，指著他腳邊的口袋道，“把你的口袋給我。”

“…………”

她的話瞬間讓整個酒吧都安靜了下來，所有惡魔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紛紛望向她，臉上的表情寫滿了詫愕與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