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第2/6頁)

他們住下後先去忙了各自的工作,第三天才去林思思所在的醫院。

即將到達醫院之前,宋月明在附近的花店買了一束花,一束白百合。

病房管理非常嚴格,登記過資料才進入病房,宋月明抱著那束花清香撲鼻,裹著花束的塑料紙在與衣服摩擦時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路上安靜極了。

在護士的指導之下找到那間病房,敲了敲門,是方金安來開的門。

當年在涮羊肉店裏匆匆見過一面,宋月明認不準這人,方金安主動做了自我介紹,她才想起來當年那個對衛越頤指氣使的少年,和林思思當初維護小兒子方希清的態度。

衛雲開臉上波瀾不驚:“你好,我是衛雲開,來見林女士。”

方金安愣了一愣,布滿皺紋的臉上有恰到好處的驚訝,而後側開身:“請進。”

林思思住的單人病房,室內明亮通透,他們倆走過去,躺在床上的女人緩緩醒過來,扭頭朝這邊看過來,瞧見衛雲開站在面前,驚訝又驚喜。

當年被衛江捧在手心裏、會跳舞的浪漫女人已經不負韶華,戴著一頂老棗紅的帽子,帽子邊緣幾乎看不到頭發的蹤跡,眼窩深陷眼尾有細密的皺紋,飽滿的蘋果肌已經失去養分,因病出現的暗黃斑點一覽無遺。

“開兒,真是你?”

林思思說出口發現嗓音變啞,失落無比的摸了摸喉嚨,因為生病,她連那把清脆動人的好嗓子都沒了。

宋月明上前將那束百合放到桌上,林思思將目光分給她一些,愣怔一會兒對她笑笑。

好在,林思思對她沒有過多的關注,繼續用沙啞的嗓音說:“開兒,你能過來,我真的很高興。”

衛雲開蹙著眉,他對眼前這人越來越陌生,對著林思思的真情流露與愧疚,他思索片刻才給一個自己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平靜反應:“你叫我過來是有什麽事?”

平靜淡漠,連那一年剛到京市的故作陌生都沒有,或許當時自己都不知道,潛意識裏是想用那樣的態度看到林思思的懊悔與愧疚,而現在他已經沒有那種情緒,他做了父親,有自己圓滿的家庭,林思思的愧疚與否,已經沒那麽重要也早就不去在意。

林思思顯然對他這樣的態度猝不及防,眼底漸漸浮現出一抹受傷。

“開兒,我就是想看看你,你的孩子呢?”

“他們都在上學。”

“我記得你是兩個兒子一個女兒是嗎?真的很好,你很好。”後一句是說給宋月明聽的。

然而宋月明並沒有覺得這句嘉獎有多麽動聽,但她閉口不言,因為說什麽都不合適。

林思思又問三個孩子的名字,衛雲開答了他們的大名,她仍舊是誇很好。

過了一會兒,林思思說的有些累了躺那兒休息,方金安過來喂她喝了點水,喝完水,她小聲說;“老方,你能不能下樓給我買倆橘子,我想吃橘子了。”

“好。”

方金安拿上外套,對他們兩人點頭示意之後離開病房。

門關上,林思思慢吞吞從病床上坐起來,靠在床頭慢慢說:“你方叔叔在這兒,有些話我不方便說,開兒,是媽媽對不起你,讓你受了那麽多苦,你恨我也是應該的。”

衛雲開聽了沒什麽觸動,反而認真的說:“沒什麽,當初爺爺將我送到鄉下也挺好的,留在京市我不會有現在的日子。”

衛家只剩他一個,林思思改嫁他就得當個寄人籬下的拖油瓶,依照林思思的性格,會將全部心力放在新家上,對他的照顧有限,那樣的落差才是最傷筋動骨的,不如幹幹脆脆的,不留半點念想。

林思思聽後連連咳嗽,好半會兒才拍著胸口擡頭。

“開兒,你就這麽恨我?”

“談不上恨,我就是陳述事實罷了。”

林思思雙手攥著被子,垂著眼瞼坐在那兒不知在想什麽,再擡頭看他們的時候臉上帶著淚痕:“那你為什麽答應過來看我?”

衛雲開糾結片刻,選擇坦然相告:“你得了癌症且……”時日無多。

他沒有說的特別明白,即使當個陌生人活著,也沒有盼著林思思早死的意思。

可這一句話仿佛給了林思思希望,她滿懷期待的看向衛雲開,淒淒慘慘的問:“開兒,你能不能喊我一聲媽媽?這麽多年我真的很想你,我也是沒辦法,當年的情形你是最清楚的……”

在林思思希冀的目光中,衛雲開動了動唇但卻沒有說話。

林思思以為有可能,又流著淚說;“開兒,我對不起你,可是媽媽真的愛你,你還記不記得你小時候最喜歡吃媽媽包的小餛飩,星期天我們一起出去玩,帶你去滑冰逛公園,買你喜歡的糖人,這些媽媽都記得清清楚楚,我這些年也很不容易……”

小餛飩?衛雲開記憶中有關林思思的內容不多,小時候大多時間是爺爺奶奶照顧他的衣食住行,他記得林思思偶爾才下廚包一次小餛飩,吃的最高興的是衛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