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修羅場

陸宴用的力氣不小,沈甄被他牢牢桎梏著,根本逃不開,四周皆被身上的檀香味所包圍。

即便是闔上了門窗,外面的喧嘩聲、叫賣聲、鞭炮聲、敲鑼打鼓聲,仍是不絕於耳。

男人喉結滾動,極力地克制著自己的力氣,須臾,他松開了她的手,一把環住了她的腰。

此刻的沈甄,就像是一條繃緊的弦,稍一撥弄,便會發出“唔唔”的掙紮聲。

不過很快,這侵略性十足的吻,就變成了輕輕柔柔的啄。

陸宴抵著沈甄的唇,啞著嗓子道:“甄甄,把眼睛閉上。”

沈甄哪敢閉眼睛,閉了眼,那不就是同意他隨意索取了麽?她下意識地夾緊了自己的雙腿,用拳頭抵著陸宴的胸膛,“大人,我不行,這是東市,我真的不行。”

小姑娘最後那個尾音,比山間的回響,還要更顫一些。

陸宴低頭看了看杵在自己胸膛的拳頭,十分牽強地勾了勾嘴角。

沈甄。

你就那麽想見他?

蘇珩才剛入京,就坐不住了?

陸宴用雙指正過沈甄的下巴,微擡,看著她隱隱發腫的、晶瑩剔透的唇,手指亦是在隱隱顫抖。

所以說,再成熟、再運籌帷幄的男人,也有遇到鐵板的時候,就像現在。

他倏然發現,外面的那個勞什子武夫,很有可能就是上輩子給他種了一片青青草原的那位。

哪怕他極力說服著自己,前世是前世,今生是今生。

也仍是無法忘掉,夢中沈甄依偎在那人懷裏的樣子……

這世上,根本沒有哪個男人能做到心平氣地面對這一幕。

陸宴深吸了一口氣,斂了目光,怕自己弄傷她,驟然松了手。

“走吧,我送你回去。”

此刻,男人的雙眼,已辨不出喜怒。

沈甄感覺他有些奇怪,就算自己拒絕了他,他總不止於紅眼睛吧……

他們下樓的時候,長平侯的一眾車馬已經變成了東市盡頭的一個點。

陸宴扶著她上了馬車。

回澄苑的方向,和長平侯府的方向是截然相反的,半晌後,沈甄終是沒忍住,擡手掀開馬車的帷幔,朝後看了一眼。

陸宴微不可查地冷哼一聲,隨後幹脆閉上了眼睛,眉頭都沒皺一下。

就是手上撚動白玉扳指的動作有點狠罷了。

將沈甄送回澄苑後,陸宴想了想,道:“明日有早朝,今晚我回國公府了。”

話音一落,陸宴咳嗽了兩聲。

沈甄知道他公務繁忙,也不敢耽誤他的時間,只是柔聲開口道:“放才聽到大人咳嗽……莫不是受了風寒?”

“我沒事。”陸宴淡淡道。

沈甄拽住他的衣袖,“身子又不是鐵打的,大人……要記得吃藥。”

陸宴一頓,回身親了親她的額頭,“我知道了。”

走出澄苑,上了馬車,他不禁嗤笑。

是,他確實該吃藥了。

——

翌日早朝之後,整個長安城乃至後宮裏都掀起了一陣軒然大波。

長平侯打了勝仗,皇帝自然龍心大悅,不僅賞賜了無數金銀珠寶,還封了蘇珩的母親,也就是護國公夫人為一品誥命夫人。

安華殿。

六皇子捏著手上的折扇,咬牙道:“母後,那蘇珩實在可笑!方才父皇問他要何賞賜,他竟敢當著滿朝文武百官的面,要父皇替他尋沈甄和沈泓的蹤跡!他這是何意思?剛回來就要站在太子那邊?”

“慌什麽?”許皇後喝了一口血燕,緩緩道:“蘇家與沈家本就有過命的交情,從他打了勝仗的那一刻,你就該知道,沈家救命的稻草回來了。”

許家世代文官,六皇子這些年結交的對象大多也都是文臣之後,這也就是為什麽,許皇後一眼盯上了鎮國公府。

反觀太子,本就有兵部支持,如今長平侯若是站了東宮,那可真是如虎添翼。

六皇子有些坐不住了,他低聲吼道:“母後就不怕沈家再有一日起來嗎?當年他們看不明白的,到如今,怕是都想通了。”

六皇子用手腕摁著眉骨,後悔道:“當初雲陽侯入獄,兒子就該將沈甄和沈泓帶走的。”

話音一落,許皇後立馬將勺子磕在了碗盞邊沿上,“燁兒,你沉住氣,該是你的,跑不了。”

六皇子還欲再言,但一看許皇後的臉色已然不好,便閉上了嘴巴。

六皇子走後,許皇後眯了眯眼睛。

蘇珩想用一身軍功護著沈家,也要看他護不護的住。

今日的長安,早與當年不一樣了。

她不可能再讓沈家活過來了。

其實早在多年前,許皇後便知道,留沈文祁在太子身邊,絕對是後患無窮。

且不說沈文祁本就是有大才,是個實幹派,就說他那三個好女兒,真是沒有一盞省油的燈。

許家嫡女的婚事,皆是許皇後點過頭的,一樁上好的親事能帶來多少利益,她再是清楚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