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薛太後是惠文帝的親娘。

惠文帝不想與親娘關系鬧得太僵,只好委屈一下他的愛卿了。話說回來,誰讓他的愛卿閑得沒事非要去仙衣坊招搖?兩萬兩白銀的華服,惠文帝的龍袍威風是威風,做一件也不需要萬兩,那些愛慕虛榮喜歡攀比的女眷甘心當冤大頭,魏瀾去湊什麽熱鬧?

如果不是魏瀾招搖,自己將把柄遞到母後手中,母後也不會有理由在他面前編排。

回到重元殿,惠文帝命人傳端王、錦衣衛指揮使魏瀾。

魏瀾人在宮中,先到。

惠文帝讓他在一旁站著,他只管批閱奏折。

惠文帝面前一摞奏折,他批閱地認真,當那摞奏折矮了三成後,端王殿下終於從王府裏趕過來了。

惠文帝長魏瀾一歲,今年二十五,端王是他的同胞弟弟,年方二十。

兄弟倆容貌都十分俊美,惠文帝日理萬機,練就了一雙深邃內斂的眼眸,成熟穩重,端王從小被薛太後溺愛,風流倜儻,情緒外露。

進宮之前,端王正因為愛妻心儀的華服被魏瀾的妻子搶了而氣憤,如今在皇兄的重元殿見到魏瀾,端王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先紮了魏瀾一記眼刀,再視魏瀾為空氣,板著臉問惠文帝:“皇兄召臣弟何事?”

魏瀾繼續沉默地站在一旁,神色平和,耐心十足。

人到齊了,惠文帝終於放下手中的朱筆,冷聲道:“你們倆,都給朕跪下。”

魏瀾眼裏掠過一抹詫異,但馬上跪了下去。

端王眼中有很多驚詫,正要問他何錯之有,見魏瀾乖乖跪了,端王目光閃爍,只好也跪了下去。

接著,惠文帝搬出薛太後教訓他的那番言辭,同樣教訓了二人一頓。

不光教訓,惠文帝還要罰二人:“明日起,你們二人帶上你們的愛妻一同去山中砍柴,騾車布衣,日出而行,砍滿一車而歸,砍到月中為止。朕要讓天下百姓知道,朕克勤克儉,絕不會縱容親信手足恣意揮霍。”

魏瀾低頭領罪:“臣願領罰。”

端王生來金貴,別說砍柴,他連柴禾都沒碰過,自然不願領罰。

他不服道:“王妃雖然競價,卻並未破費,皇兄讓我與他同罪,未免有失公允。”

惠文帝冷笑:“是嗎,這麽說,是朕冤枉你了,今春你的王妃並沒有花費萬兩白銀買一件衣服?”

端王臉色微變,但繼續狡辯:“那是年初的事了,這次——”

惠文帝:“這次若非被魏瀾截胡,你的王妃又要花一萬兩,兩次加起來正是兩萬兩,所以朕罰你與魏瀾同罪,何處不公?”

端王急了:“可她並沒有搶到啊!”

惠文帝:“但京城百姓都知道她帶著萬兩白銀去搶了,呵,朕每年賞你那麽多銀子,是為了讓你揮霍的?你身為親王不知憐憫百姓之苦,拿著朕賞你的銀子去當冤大頭,你很驕傲是不是?朕是不是還要賞你們夫妻一張牌匾,上書慧眼識珠四個大字?”

端王被親哥懟得啞口無言,攥著拳頭跪了下去。

惠文帝怒道:“你們倆馬上回去準備,明日一早出發,一個丫鬟小廝都不許帶!砍不滿一車木柴別回來!”

魏瀾、端王同時叩首。

剛要走,惠文帝又道:“對了,不用你們穿布衣,就穿你們的蟒袍,讓百姓都認出你們才好!”

端王臉都跨了,皇兄是嫌他趕車砍柴丟人丟的還不夠嗎?

魏瀾的臉色沒比他好看多少。

兩人退出重元殿,到了殿外,端王將憋了一肚子的冤火都發泄到了魏瀾頭上,毫不客氣地指著他道:“你等著!”

魏瀾面無表情。

回錦衣衛交待過接下來半個月的公務,魏瀾奉旨回府了。

他突然回府,薛氏、太夫人都得到了消息。

薛氏是繼母,不能將魏瀾叫到身邊直接詢問,派人仔細留意風波堂的動靜。

太夫人那裏就不一樣了。

上午魏渺故意來她面前添油加醋地說了長孫媳婦競買之事,太夫人知道魏渺是想讓她教訓長孫媳婦,別的事太夫人不會當這杆槍,可那是兩萬兩白銀啊,就這麽花在一件破衣服上了?

攆走魏渺,太夫人命人將阿秀叫到了榮樂堂,質問阿秀為何要大手大腳的花錢。

阿秀很冤枉,她跪在太夫人面前澄清。

她是真的不知道魏瀾會給她買衣服。

太夫人半句都不信,她的長孫最穩重,如果不是阿秀在他耳邊吹風,長孫絕不會做這種事。

太夫人本來覺得阿秀長得老實,是純良之人,經此一事,她認定阿秀只是表現得老實,其實人如其身,天生的狐狸精來禍害她的長孫。

衣服已經買了,退貨不要只會讓長孫淪為笑柄,太夫人一氣之下,罰阿秀去榮樂堂的小佛堂跪到天黑。

聽說長孫回府了,太夫人馬上派人去叫長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