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八章 兵臨城下3(第2/3頁)

說罷,王融深深看了蕭子良一眼:“蕭子良誤我!”

言畢,那柄殺了媚夫人,又傷了蕭子良的劍深深紮入了王融的心口。

蕭昭業臉色陰沉,王融竟想憑三言兩語就將罪責全部攬在自己身上,讓王家與蕭子良都脫罪麽?

蕭昭業冷聲道:“王司空就沒有什麽想說的麽?”

王敬則波瀾不驚地看了蕭昭業一眼,從人群中走出。他從王融心口拔出劍來。跪在皇上面前,雙手將劍高高舉起。

“皇上,王融此事老臣確實不知。但王融乃我王氏子孫,老臣身為王氏家長,老臣難逃罪責。王氏一族罪無可恕,還請皇上降罪。”

蕭昭業嘴角泛起一個冷笑,就這樣就降了?

皇上看著王敬則並未言語,也沒有拿起王敬則舉在頭頂的刀。

王敬則保持著一手舉刀的姿勢,一手從懷裏拿出半枚虎符放在自己面前。“皇上,老臣有負皇上重托,再難擔大任。只是我王氏子孫世代忠烈,還望皇上留老臣死後一個清名。”

到了這個時候,皇上淡漠的臉上總算動了一動,冷聲道:“王融假傳軍報其罪當誅,他既已伏法,那就曝屍三日。”

蕭昭業驀地擡頭看著皇上。假傳軍報?竟然不是謀逆之罪?

為何皇上要饒過王氏一族?皇上不是一直都想除掉王氏一族嗎?

蕭昭業的目光落在早已萎頓在地的蕭子良。難道皇上竟是要用這個方法保蕭子良麽?

王敬則聽見皇上這樣說,終於舒了一口氣,跪伏在地:“謝皇上隆恩。”

皇上擡頭看著蕭鸞點了點頭,似是贊賞。皇上目光掃視過在場的文武百官。這些官員的臉上有的惶恐,有的懼怕,有的恭順,有的諂媚。皇上心中暗暗生起了一絲嫌惡。想當年他與太祖平定天下時,斬殺的正是一張張這樣的臉。

比起這一張張臉,連王融都可讓人贊上一句勇氣可嘉。

皇上心中泛起一陣淒涼。他曾以為他會是一代明君,他會殺盡那些屍位素餐,居心叵測的諂媚之人,讓真正的有志之士立於高位。可當他當上帝王,他才發現事情根本不是這樣簡單,不是殺一兩個人奸臣就可當明君。

月色明朗,他未忘年少時的赤子之心,但他的宮城前卻一片狼籍。

半晌他終於開了口:“朕百天之後,當傳位於太孫,由西昌侯蕭鸞……”他的目光落在何胤臉上停留了半晌,在他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之後,最終落到了蕭子良身上:“與竟陵王蕭子良共同輔政。”

這位帝王就在這樣的情況下,在文武百官面前直接說出了遺詔。百官皆是駭然,全都跪伏於地。

蕭子良與蕭昭業在一片,“皇上萬壽無疆”的呼喝聲中驀地擡頭看著眼前的帝王。

他們沒有人能參透這個殺伐果斷的帝王究竟在想什麽。

蕭子良更是惶恐,如果說之前他已心如死灰,那麽現在他幾乎被放在火上在烤。

為什麽皇上就放過了他。他謀逆這麽大的事,沒有血洗他竟陵王府就算了,竟然命他……輔政?

他百思不得其解,如遭雷亟。

比蕭子良更加憤懣的是蕭昭業,皇上遺詔傳位於他,卻讓想要取他性命的蕭子良來輔政?他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臉上應當作何表情。甚至忘了跪伏於皇上之前要恭順地看著地上。他怔愣地看著皇上,臉上盡是不甘。

皇上看出蕭昭業的疑問,只是溫和地看向蕭昭業:“法身,你自己的路,要自己走。”

蕭昭業不解這句話是什麽意思,可是又不能追問,只能在心裏打上了一個結。

皇上似是疲憊至極,對百官說道:“不早了都回去吧。”

皇上落寞地轉身,目光落在蕭練身上:“和尚,陪朕去喝杯酒。”

蕭練怔愣地擡頭看了皇上一眼,隨後恭順地跟著皇上朝皇宮深處走去。

森嚴的皇宮裏飄出一縷酒香。蕭諶加強了宮中的戍衛,所以這縷愜意的酒香顯得格格不入。

蕭練垂手站在一邊,皇上揮了揮手讓他坐下。他也不推辭。

皇上讓朱壽給蕭練倒了一杯酒,放在蕭練面前。蕭練頓時有些尷尬,拿不準是該說“阿彌陀佛,出家人不可飲酒”,還是從善如流的將這杯酒喝了。

皇上倒也沒逼他,自斟自酌了一杯說道:“和尚,你沒什麽想問朕的?”

蕭練自然知道皇上再說什麽,今夜皇上做的每一件事都似一道迷。蕭練低垂了雙眸:“皇上雄才大略,仁厚禮賢。”

皇上嗤笑出聲:“雄才大略?仁厚禮賢?”他似乎將這八個字反復咀嚼了一番,最後讓自己笑出了聲。

蕭練擡頭看向皇上,這個值得尊敬的帝王。南北朝上百年的分裂,上半年的戰亂,幾乎民不聊生。這位帝王雖然不如秦皇嬴政,漢王劉邦,沒能結束這個分裂的時代。但在這樣一個連連戰亂的時代中,他能讓百姓十余年都不受戰爭屠戮,平安富足。他是一個心系百姓,英明剛斷的明君。但蕭練卻不能對他說這些後世之人對他的評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