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章 夜闖沈府

樓下蕭練端坐在桌前,穩穩地端著一杯茶,垂直眼簾一口一口的喝著。修長的手指端著茶杯的姿勢很優雅,若不是那滿臉不耐煩的神色,也可說一句“斯人如畫”。

白頭翁搓著手蹲在蕭練面前,恨不能將自己的臉都湊到蕭練跟前去:“孫子,你反正你媳婦兒還在上面跟我們家公子敘話。我們先去院子裏打一架?”

敘你妹的話。

蕭練眼裏頓時就噴出火來。

白頭翁猶自不覺得自己煩人,伸出手戳了戳蕭練:“你反正在這也沒事,就去打一架唄?”

坐在旁邊一直沒說話的鬼卿翻了好幾個白眼。以前還覺得蕭練這小子毛毛躁躁的,現在看了,發覺這小子那涵養是頂頂的好,若不是白頭翁跟自己是一邊的,他都想上前去幫蕭練拍死這貨。

蕭練看也不看白頭翁,這時候他若是要出手,定是沖到二樓去打那個人妖一頓。不過這樓裏有小朋友,不好當著小朋友的面動手。若是把小朋友吵醒了,何婧英豈不是還要在這裏多哄一陣?想想都煩。

正是煩得不行的時候,蕭練聽見何婧英的腳步聲,整個人從椅子上一彈就站了起來,差點撞到白頭翁的鼻子。

蕭練:“完事了?”

何婧英點點頭。

蕭練二話不說拉起何婧英就走。回頭順便對豺羽說了一句:“留步,不送。”

蕭練與何婧英兩人是跟著白頭翁從南郡王府裏翻墻出來的,回去自然也是要翻墻回去。但是他們也不急,幹脆一路走了回去。

時間很晚了,大街上的店鋪都打了烊,街道旁有著殘留的酒香,時不時會在路旁看到一個醉倒在街邊的醉漢。

市井凡塵的煙火氣,格外的讓人覺得真實。

路上沒人,何婧英便把沈文季的書信拿給蕭練看了看。

蕭練皺眉道:“這人妖又給咱們下套呢?”

英雄所見略同。

不過,何婧英苦笑一下:“好像明知是全套還得往裏跳呢。可以確定的是這封信的確是出自沈文季,那印章我曾經看到過。沈文季若真是秘密屯兵的話怎麽辦?”

蕭練:“還能怎麽辦?端了他老窩唄。我們連蕭道賜的窩都端了,還怕他沈文季?”

說得那麽信心十足,鬼知道他哪來的信心。

何婧英:“我們怎麽做?沖到沈文季府裏將他綁了問個究竟?”

蕭練:“也不是不可以。”

何婧英嘴角抿了抿:“他也不會說吧。還有公子羽故意讓我看見那封信,究竟是什麽目的?估計就跟上次那樣,指著我們兩去查這個事,他坐收漁利。但這事說到底是大齊的事,他摻合什麽?”

蕭練一臉冷漠:“人妖的想法或許比較特殊。”

何婧英眉毛擡了擡:“你怎麽老罵他人妖?人妖是什麽?到底是人還是妖?”

蕭練噎了噎,隨口說道:“介於兩者之間吧。”

何婧英很希望自己現在可以短暫的失憶,或者當時看到公子羽書桌的時候短暫的失明。但這二者都不可能發生,看到了總不能當沒看到。沒想到自己給自己撿了這個麽燙手山芋回來。

何婧英捏著信的手都有些微微發熱,忍不住便打了一個噴嚏。

蕭練將自己的外袍脫下,披在何婧英身上。手下垂時無意間碰到了何婧英的手。何婧英的手微微有些涼。

何婧英的手顫了顫,下意識地就將手抽了回來。

這麽一抽,氣氛就有點微妙。

這種微妙怎麽說呢,兩人雖然一直分房睡,除了在蕭練戒毒時的那一吻,兩人並沒有什麽越界之舉,但不越界不表示沒有動過心。

彼此心中也清楚,什麽“兄弟”一說,就是一層窗戶紙而已。

窗戶紙嘛,不捅破的時候也能隱隱約約窺見屋裏的影子,要不要捅破就看窗戶裏那人了。

而此時的何婧英給蕭練的感覺,竟然是想把窗戶鎖了。

蕭練分明的指骨在虛空處僵了僵。嘴角那一抹笑不自覺地就浮了上來,看上去有些嘲諷,但不知道在嘲諷誰。

也許是自己。

何婧英垂下眼簾問道:“今日你怎麽會突然就跟著白頭翁進來了。”

蕭練:“睡不著,想著……到處走走。”

想著來看看你。隔著窗戶,遠遠看上一眼。

一路無話,翻墻回府,三月的夜裏突然就降了幾度。

回府前何婧英往馬房那邊望了望,馬房那邊一片安靜,沒有了聲音。

何婧英有些懊惱,還有點氣。

在石頭城被射一箭她沒覺得是絕境。在鬼域落盡滿是洞螈的湖裏她都沒覺得悶。在竹邑被人灌下神仙玉露丸的時候,她都覺得死了算了。

但她現在就覺得王府裏悶,這個自己住了好幾年的王府是個絕境。

想著想著,何婧英走回墻邊,向上一躍,手一撐墻頂,雙腿就越過了圍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