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王韶明

在陸良一役中,除了蕭子懋擔著私逃江州,心懷不軌的罪名外,蕭子良與蕭子敬都打的是前往陸良襄助蕭練的旗號。蕭子懋被關押在天牢,皇上遲遲沒有發落。但廟堂上關於立儲之事還事安靜了下來。那些整天在朝中爭吵不休的老臣們,都像是吃了啞藥一樣忽然沒有了聲音。

那些老臣都是早就修煉成了精,如何不知道“襄助”一詞是怎麽回事。皇上是沙場與廟堂兩個戰場上的上一屆獲勝者。關於這些爭儲的齷齪事如何會看不出。可皇上就這麽睜只眼閉只眼過了。讓一眾老臣拿捏不清皇上的意思,不敢貿貿然地再去踩了雷。

另一邊,更讓老臣看不懂的就是蕭練。原本以為是個紈絝浮誇的閑散王爺,但是在這件事上卻十分地沉的住氣,竟然沒有去告禦狀,也沒有去揭穿蕭子良說的話。即便是上朝,他也不過是扯起一個似笑非笑地表情,聽大臣上奏。他似乎很閑的樣子。

可說他閑,他每一天的時間似乎又安排得滿滿的。他似乎又很勤奮,大臣們都做車馬上朝,他卻日日牽著那只大黃狗,一路跑著上朝,下朝後又遷著大黃狗遛到大理寺去當值。大臣們皆是不懂,一個親王牽著一只狗招搖過市究竟是什麽信號?

大臣們不懂,何婧英卻是懂的。每天一大早,一人一狗就會準時站在她的房門口。

“媳婦兒~”

“汪!”

“起床啦~”

“汪!”

“該一起去跑步啦。”

“汪!”

“你要多鍛煉一下。”

“汪!”

心煩,真的是心煩。這個蕭碎碎不僅心態樂觀,精力也旺盛得很。洞螈可怖的模樣,蕭子良、蕭子懋的算計,他似乎都忘了一樣。

何婧英頂著兩個黑眼圈站在門口:“今天你不是休沐麽?還要跑麽?”

蕭練拍了拍胖虎的肚子:“當然啦,你看,跑了這段時間胖虎肚子都沒有貼著地了,要堅持你懂不?”

何婧英:“……”

“王爺。”徐龍駒踏著小碎步走了過來。“王爺,朱公公來了。”

花廳裏,朱壽臉上掛著慣常的笑容,十分客氣地給蕭練行了一禮:“王爺,皇上讓我給您帶句話來,太常王慈之女不日就要進京,皇上的意思是讓王姑娘住在南郡王府上。”

“啊?”

“王姑娘與太子妃原本是沾了些親的,皇上說王姑娘既然來京城,自然應該與太子妃多親近親近。不過太子府喪期為過,不好讓王姑娘住在太子府,只好讓王姑娘先住南郡王府裏來了。”

……

……

載著王韶明的馬車不日就到了南郡王府。不愧是瑯琊王氏的車馬,車轅上都用金漆描了朵朵蓮花。王韶明一雙細細的彎月眉,臉若圓盤,長長的睫毛下一雙眼睛嬌怯怯的,纖細的腰肢不盈一握。怎麽看也是水蔥般的好看人兒,卻因為一身過於華貴的裝飾,遮蓋了原屬於十二三歲少女的靈動輕盈。頭上戴的那珠釵頭飾比她的頭還大,感覺動一動都會折斷她細細的脖頸。隨她一起來的,還有一個看上去很厲害的仆婦老媽子,和十幾箱子行李。

王韶明嬌嬌怯怯地,頂著那一頭千斤重的發飾,顫巍巍地給何婧英行了一個禮,膝蓋彎到一半,卻被旁邊的老媽子托了一托手肘,那個禮究竟是沒行下去。

何婧英看在眼裏,溫和地笑笑:“王姑娘不必多禮。”

一旁的老媽子似乎對何婧英的態度十分滿意。“我聽我家老爺說,王妃是個溫和性子,這一看果然是知書達理。我家姑娘初來乍到,對京城的規矩都不熟悉,若是有什麽得罪之處,還請王妃多多包涵。”

何婧英還未答話,那老媽子又接著說道:“我家姑娘算起來,也是太子妃的表親,論輩分應當叫王爺一聲表哥……”

蕭練咳了一聲,問何婧英道:“夫人,說起來徐良娣也是和母妃沾了些親的,她現在人呢?怎麽不出來見見王姑娘?”

何婧英假裝思考了一下:“聽梅院裏的丫鬟說,徐良娣得了失心瘋了。”

蕭練故作驚訝道:“失心瘋啊!本王是好久沒去看她了,怎麽忽然就瘋了?哎算了算,瘋了就瘋了吧,反正本王也不喜歡什麽表姐表妹的。”

蕭練忽地擡頭:“這位大嬸,剛才說道哪了?你說王姑娘該叫本王什麽?”

那老媽子嘴角一抽,一張臉瞬間就黑了下去:“當然是叫王爺。”

王韶明曲了曲膝蓋對蕭練行了一禮道:“王爺,張媽媽是從小在鄉下長大的,不清楚京城裏的規矩,還望王爺王妃莫怪。”

何婧英見王韶明頭上那些頭飾實在累得慌:“王姑娘,芳菲館是王府裏招待的貴賓的,到了三月花開時節更是好看。你便先去那裏住下吧,希望你喜歡。”

王韶明對著何婧英甜甜一笑:“謝謝王妃。”張媽媽在一旁輕輕咳了一聲,王韶明那甜甜的笑,僵了僵又收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