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出使雍州

就在蕭練勤勤懇懇加班時,一則卷宗引起了他的注意。

這一則卷宗是由襄陽長史劉興祖呈到大理寺的。

案犯魏雷生是雍州襄陽郡吏部一名普通官吏,因與人在酒館中發生口角,他動手殺了那人,之後就被捕入獄。一個月後,魏雷生打傷十名獄卒,越獄而出。雍州捕快再次圍捕他時,他用諸葛弩射殺了其中一名捕快,但還是被擒。

原本案情清晰明了,但壞就壞在他第二次被捕後。看見他在酒館中動手殺人的人證翻了供,他射殺那名捕快用的諸葛弩竟然也找不到了,甚至更詭異的是,當時射殺了捕快的弩箭也不翼而飛。魏雷生也從認罪變成了喊冤,說第一次認罪是屈打成招。

原本這就是一樁稍微復雜了一點的殺人案而已。但值得玩味的地方是這則卷宗送到了大理寺。

蕭練道:“證人當庭翻供,證物不翼而飛,都可以說是背後有人助他逃脫罪責。以此案的狀況,若是判了無罪,那麽這一則卷宗是到不了大理寺的。問題就在於此案沒有判,但是卷宗卻到大理寺了。”

何婧英若有所思道:“你是說,是有人不希望這個魏雷生逃脫罪責?”

蕭練點點頭:“這個魏雷生真是有意思,有人想方設法要保他,而有人卻想要他的命。也不知道小小一個吏部普通官吏,怎麽引得那麽多人關注?”

何婧英:“那可就得問問雍州的官吏了。”

蕭練的嘴角斜斜地挑起一邊:“而雍州是蕭子良的地盤。”

既然是蕭子良的地盤,蕭練當然不準備暗訪。否則怕是一到了雍州,一個不小心就莫名其妙被人取了性命。

所以次日,大理寺卿南郡王蕭昭業與南郡王妃何婧英出使雍州華山郡的事情就傳得沸沸揚揚。

眾人對此的評價皆是:假公濟私,不務正業。

華山郡,民風淳樸,氣候宜人,不僅景色絕佳,更有吹簫引鳳之奇事,也有修道隱塵之典故。總之是一個世外高人都愛去的地方。

這世外高人愛去的地方自然是人傑地靈,所以這已經有十年沒有出過一樁案子了!

蕭練也毫不客氣的當了一把紈絝王爺,出行的陣仗十分浮誇。一行六輛車,一輛八匹馬拉的車何婧英與蕭練同乘,另外五輛皆裝了衣物、食物、金銀器皿等,就差車隊前再來個儀仗隊,敲鑼打鼓了。

蕭練與何婧英出了朱雀門就改乘船出行,沿長江逆流而上,經豫州、郢州、再到雍州。

到得碼頭,大孟與顏小刀已經等在了此處。蕭練為了不打草驚蛇,沒敢多用大理寺的人,特意叫了顏小刀來。大孟與顏小刀二人都是向司裏告了休沐,才偷偷跟來的。

大孟與顏小刀,兩人都是絡腮胡子,不過一人人高馬大,五大三粗,另一人卻有掩不住的秀氣。兩個一左一右站在碼頭,正好一對門神。

徐龍駒三步並作兩步地跟了上來,擦了擦額頭的汗:“王爺王妃,真是,走得真急,奴才回屋拿了個東西,一出門車都走了。幸好奴才腳程快,還趕上了。”

蕭練嘴角抽了抽,這個徐龍駒啊,忠心得很,這樣甩都沒甩掉。

徐龍駒是個聰明人,當然不會在蕭練眼前晃悠,給主子找不痛快,趕緊跑去指揮腳夫將車上的貨物一箱一箱的往船上搬。

正午的太陽曬得人眼花,但再烈的日頭也曬不透冬日的三寸甲板。江面上剛刮來第一股濕冷的風,蕭練就一個哆嗦回了船艙。船艙裏早就升起了暖爐,還點了一爐千步香。

蕭練舒舒服服地靠在金絲軟塌上,眼睛微微眯起,心道這麽舒適的地方應該要溫上一壺酒才完美,可惜這具王爺身子一杯倒啊。

正是愜意的時候,天色忽然暗了下來。船老大趕緊拿來鑼鼓站在甲板上拼命地敲著。

蕭練睜眼看了看,原來是日蝕了。這在現代已經不是什麽神秘的天象,但在古代,這卻還是大兇之兆。

等日蝕一過,船老大生氣道:“這要開船了,還遇到天狗食日,看來這趟兇險咯。”

何婧英也有些不安,問蕭練道:“誒,你說這樣真能騙過蕭子良?”

蕭練仿若認真地思考了一下,回答道:“不能。”

何婧英搖搖頭:“我們這樣大張旗鼓的出行,雖然讓蕭子良不敢明裏動手,但是也會讓他有所防備,到時候去了雍州怕是查不到什麽。”

蕭練翹著二郎腿,從桌上拿起一個橘子認真的剝起來:“那倒未必。劉興祖既然能把卷宗送到大理寺來,至少證明他也不是完全沒有助力。而另外一幫人為了保魏雷生,讓證人翻供,損壞證物,什麽都做了,必不甘心魏雷生就這麽死了。或者也有可能是魏雷生拿到了他們的把柄,讓他們不敢讓魏雷生死。我們此去雍州,他們必然有所動作。只要他們動了,就一定會留下破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