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把酒昭陽殿(第2/2頁)

竟陵王蕭子良,字雲英,是蕭昭業的二皇叔,在武帝的一眾皇子中也是出類拔萃的佼佼者。因為蕭子良文才出眾,蕭昭業小時候還在竟陵王府養了很長一段時間。現下蕭昭業與蕭子良二人,應是京城裏最有權勢的兩位親王了。只是與蕭昭業不同的是,蕭昭業的權勢是武帝賜與的,而蕭子良的權勢是自己掙來的。雖然蕭昭業也曾隨武帝去蕩平山蠻,擊退北寇,但蕭昭業從來不願在朝中任職。但無官職,也擋不住宮中潮水一般的賞賜,一波一波地往南郡王府送。蕭子良不一樣,他歷任南徐州刺史、揚州刺史、車騎將軍、司徒,現在已在朝中執了尚書令。他的功業、權勢是他自己一點一滴積累起來的。

這就是帝王家,原本就是不公平的。

但也是公平的。榮華尚未享盡,他們就雙雙殞命了不是嗎?

何婧英笑了笑:“竟陵王的西邸中不是時時都有不少人麽?”

範貴妃道:“這次不一樣,你還記得三年前麽?蕭雲英找了範子真到西邸辯佛?”

蕭子良與範縝辯佛之事,也算是三年前的一段佳話。其實不僅在朝中,蕭子良在世家子弟中也是宗主一般的存在。蕭子良在京城西郊玄武湖畔的北極閣建了西邸。如今的文人墨客都以拜會西邸為榮。

不過西邸這名聲也不是來得那麽容易。文人墨客大多孤傲,最初是不願去西邸的。因為蕭子良畢竟是一位親王,讓人不免有攀附權貴之嫌。蕭子良便在西邸又設了佛堂,日日親自打掃,禮佛。最初宗族以為打掃佛堂失了親王的身份,還勸說蕭子良。可蕭子良全然不聽,仍是日日打掃。就這麽掃了一年半,文人墨客皆都認為蕭子良禮賢下士,有文人風骨。從而西邸慢慢興盛起來。

不過這一番作為倒是引起了範縝的注意。範縝可不是什麽酸腐文人,是個會在佛寺門口罵住持禿驢的混人。去年,他特地爬上北極閣,跟蕭子良吵了一架,說這世間既無神明,也無因果。

此番當然是引起了文人墨客諸多人的不滿。

範貴妃塞了一把瓜子到何婧英手裏,笑道:“沒想到這範子真是一頭倔驢。去年和蕭雲英吵了一架後不過癮,還去寫了本什麽《神滅論》。你想想啊,現在這些文人,自命清高,還有不少人給自己取了法號。範子真這本書一出,他們面子怎麽掛得住?當下齊齊跑到西邸去,要求蕭雲英去將範子真綁了來給佛祖道歉。文人生起氣來,聲勢也不小,當時都要控制不住局面了,全靠皇上派了蕭彥孚前去鎮壓,才把這事給壓下來。”

後軍將軍蕭諶,字彥孚,掌羽林監,也是蕭昭業的騎射老師,人才武功也是一等一的,可惜全都用來處理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了。

經範貴妃一提,何婧英就想起了此事。上一世,因為這事蕭諶還找著蕭昭業出去喝了一晚的悶酒。

忽然何婧英心裏一驚,上一世,範縝因此事被武帝賞識,武帝因此讓範縝出使北魏。蕭昭業隨範縝一同出行,還在北魏被刺客刺傷,被蕭諶帶回南郡王府。

範貴妃四下看了看,湊到何婧英耳邊小聲說道:“西邸的事情,還是讓皇上忌憚了。這一次,皇上要與北魏動兵,想讓法身(蕭昭業小字)去。蕭雲英建立西邸的這幾年,南來北往的名士,朝中官員,已是只知有竟陵王,不知有太子。太子曾在修建東田小苑時受過傷,落下了頑疾。如今太子不能征戰,皇上就想要法身去立些軍功。”

若是以前的蕭昭業,征南戰北,可以一擋十。刀劍騎射也是樣樣精通。可現在這位登徒浪子,哪裏像是個可以馬背上舞刀弄槍的主?敵人那一槍刺來,他還不得抱著頭摔下馬去?

何婧英頭又疼了起來,看來是要快一點把蕭昭業換回來才行了。

何婧英趕緊放下酒杯,告辭道:“貴妃娘娘,那個我家中還有事,你自己喝吧。我走了啊。”說罷一溜煙地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