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使者(上)(第2/3頁)

“官府?”店主人笑了笑,“這位郎君,聽口音是雒陽人士?”

“正是。”

“郎君不知曉也難怪,不過郎君可曾聽說半年前汝南王征討夏侯大王之事?”

“聽說過。”

“這便是了。”店主人道,“汝南王大敗之後,夏侯大王的聲勢乃是水漲船高。原本官府的人見了他是喊打喊殺,如今卻是不敢提了。不但不敢提,夏侯大王的人過來討要糧草錢財,官府士紳皆雙手奉上,全然不敢說半個不字。這般情勢,官府倒像是給他管事,這三郡豈非就是他管轄之地?”

公子看著他,頗有些好奇之色:“以足下之見,這夏侯衷算是匪類還是官家?”

店主人道:“匪類自是匪類,不過我等小民平日為生計奔波,官不官匪不匪無甚緊要。”說罷,他示意公子看旁邊幾席歇腳的行人,道,“郎君且看這些人,不是去各處探親就是去做生意的,放在半年前,誰人敢無人結伴便大包小包走在路上?就連小店這堪堪夠糊口的生意,從前也不知被賊人搶了幾回。若非夏侯大王,我等如今還日日擔驚受怕,郎君卻說這夏侯大王是匪類還是官家?”

公子聞言,笑了笑:“此言甚是有理。”

沒多久,店主人招呼客人去了。公子神色感慨,對我道:“這夏侯衷,看來倒是個能人。”

我說:“你也覺得他並非匪類?”

公子道:“你可還記得我等三年前從淮南回來,一路上亦有不少人談起夏侯衷,皆稱道之辭。民人不但無懼,反稱之為王,可見心有所向,何謂匪類?”

我看著他,有些詫異:“你莫非想結交?”

“可結交最好。”公子道,“豫南三郡不久即為要沖之地,無論何人,欲入主中原,必與夏侯衷打交道。”

我想了想:“如此,各路諸侯可並非汝南王那般無用之人,夏侯衷要想活下來,只怕艱難。”

公子沉吟,微微頷首,沒有說下去。

大長公主沒有讓我失望。

五日後,我們在陳縣郊外一家驛館裏落腳的時候,正將馬牽到馬廄裏,外面突然傳來急促的馬蹄聲。看去,只見是個使者,看得出來趕得甚急,大冬天裏都出了一頭的汗。

他來到驛館,就催促館人換馬,好繼續趕路。

館人似乎與他熟識,一邊差著手下去換好馬來,一邊端上水給他解渴,道:“都快要到黃昏了,不若歇一夜,明日再送信不遲。”

那使者一擺手,道:“不可歇,我須得在城門落鎖前入城報信,眼見著便要到了,這馬偏偏跑傷了!”

館人訝然:“何事這般要緊?”

“嘖,大事。”那使者說著,壓低聲音。

我裝作給馬的水槽裏添水,提著桶經過二人身邊,從那使者的口中隱約聽到“東平王”之類的字眼。不過那使者甚是警覺,見有人經過,即又拉著館人到一邊去,繼續低聲嘀咕。

我偷眼瞅了瞅館人的神色,只見他目瞪口呆,驚詫不已。

心中有了主意,我沒有耽擱,朝公子使個眼色,招呼兩個侍從離開了馬廄。

“可惜聽得不過只言片語,不知詳細如何。”到了房中,公子皺眉道。

我說:“我倒是有一策。”

“何策?”公子忙問道。

我看向褚義:“你是豫州人?”

褚義不明所以,答道:“正是。”

“酒量如何?”

褚義笑笑:“尚可。”

程亮在旁邊插嘴道:“甚尚可,都督身邊的十幾個弟兄,數他最能喝。”

我頷首,拿出些錢來,遞給他:“今夜你去買些好酒,與那館人敘敘舊。”

“敘舊?”褚義一臉愕然,“如何敘?”

“便說你一年前也來過這驛館,如今故地重遊,看他面熟,便請他飲酒。”

褚義仍有些為難,看看公子,又看看我:“可我與他敘何事?”

“不必敘何事,你便說說你甚想念家鄉,此番是回去探親的。可妻子都在雒陽,只好快些完事便回雒陽去。”我說,“切記,先客套些鄉人之情,喝上兩杯之後再說這些。”

褚義露出些了然之色。

公子道:“你怎知那館人愛飲酒?他若是不說怎麽辦?”

我說:“自是知曉。今日你與那館人說話時,可聞得他說話時帶著一股酒氣?未飲酒之時也能聞得,可見是個酒鬼。至於說不說,由不得他。”

“怎講?”公子問。

我將藥瓶拿出來,分出一丁點藥粉,用紙包好,交給褚義。

“此物,你下到他的酒壺裏去,不到片刻便可有醉酒之效。你問他,定知無不言。”

褚義頗有些好奇之色,應下,將藥粉收好。

夜裏,那館人還在堂上的時候,褚義故意到堂上去,大方地把錢拿出來,讓館人給他拿兩壺好酒來。那館人見了錢,即殷勤地請他坐下,自去取了酒。而後,褚義說無人共飲無趣,請館人留下與他小酌。那館人果然留了下來,陪褚義飲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