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解危(上)(第2/3頁)

我問她可知傷到了何處,傷得多深。

她卻支支吾吾說不清,只說那傷口甚是可怕,太醫說可能傷到了臟器。

我沉吟,正想著如何進去看一看,忽而見公子走了出來。

他臉上帶著思慮之色,舉手投足間卻無疲憊之態。腳步匆匆。經過廊下的時候,他忽而看到我。

“你怎來了?”他問。

我說:“我見公子一直不曾回府,心中牽掛,正好遇到林勛,告知了我此事。”

公子聞言,目光緩了緩。

我問:“表公子如何了?”

公子眉間再度蹙起,沉聲道:“只怕不好。”

我心中一沉。他一直待在沈沖身旁,又看了太醫處置,說出這般話,當是無差。

公子看著我,道:“你回去歇息吧,告知家中我就此處,你不必擔憂。”

這般時節,我自然不會回去。

“府中已經知曉,且公子還在此,我如何歇息。”我說。

公子還要再說,這時,只聽外頭傳來一陣動靜,望去,卻是大長公主和桓肅來了,還有桓瓖的母親,昌邑侯夫人王氏。

三人皆風塵仆仆,大長公主向迎出來的楊氏問道:“現下如何了?”

楊氏擦著眼淚,道:“血是止住了,可傷得太深,太醫說已是盡力,只得看他自己造化。若是醒轉不得,便……”她說不下去,掩面嗚咽了起來。

大長公主頷首,與她一道入內。看了沈沖的傷勢之後,亦神色凝重。

“太後聞得逸之出事,甚為擔憂。可宮中那邊,你們也知曉,太後□□不得,便教我等即刻趕來。”桓肅對沈延道。

沈延已經沒有了往日的精明之色,長嘆一口氣,神容憔悴。

王氏安慰道:“君侯與夫人還是想開些。想當年,元初亦曾遭不測,命在旦夕,後來亦逢兇化吉。”

聽得這般言語,沈延忽而神色一振。

“我記得當年,元初病重時,府上為他找了一個輔弼之人。”他對大長公主道。

我一愣。

公子亦露出詫異之色。

大長公主看我一眼,道:“是倒是,可須得方士算過生辰,那方士……”

沈延立刻道:“那方士再尋不遲。我記得逸之與元初雖非同年,但生克八字甚似。那人既可為元初解難,或也可為逸之抵擋抵擋。”他說罷,聲音已經帶上哭腔,“公主,不佞唯此一子,他若去了,我如何面對列祖列宗……”

未等他說完,大長公主忙道:“便如君侯之意。”說罷,她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霓生,你便留在表公子房中,好生伺候。”她吩咐道。

雖然我覺得淮陰侯跟大長公主夫婦當年一樣蠢,不過倒是正中我下懷。

我一禮,道:“奴婢遵命。”說罷,走入房中。

*****

宮中的事想來還未安定,大長公主等人探望過沈沖之後,便又匆匆離開,回宮去向太後覆命。

而經過一番折騰,我終於看清了沈沖的模樣。

他躺在榻上,面色比方才在窗外所見更是不好,已經沒有了多少血色,額頭卻是燙手。

我翻開被褥以及遮蔽之物,看了看傷口。太醫畢竟是太醫,外傷處理得甚為熟稔,已經將傷處縫合,只是還有些滲血,只能敷以傷藥。

真乃天妒紅顏。我心嘆。

“如何?”沈延見我查看一番,問道。

我說:“奴婢不識醫術,只可察看一二,待神靈賜佑。”

沈延露出失望之色。

我說:“擋災解難最忌人氣雜亂,君侯與夫人操勞一夜,可暫去歇息。”

沈延和楊氏皆露出猶疑之色。

楊氏道:“可逸之……”

“君侯與夫人既將表公子托付於天命,便已經盡力,再多留亦無濟於事,不若且養足精神,以待後效。”我說。

二人相覷,少頃,亦覺有理,向左右交代一番之後,離開了房中。

我又十分善解人意地,以同樣的理由,將房裏的其他人也勸去休息。可當那些仆婢離開,我發現還有一人坐在角落的榻上,卻是公子。

“公子怎不去歇息?”我問。

他淡淡道:“我不累。”

我看著他眼瞼下淡淡的青黑,知道他在說謊。他昨夜因得宮中之事,一夜未睡。後來聞得沈沖遇刺,他又匆匆趕來,一直待到了現在。“公子,”我說,“太子果真薨了麽?”

公子似乎不曾料到我問起此事,浮起些許訝色,頷首:“嗯。”

我說:“因由為何,公子可問清楚了?”

公子說:“未曾。我趕到時,已是屍首遍地。荀諒身首異處,謝蘊亦因太子之死被羈押。”

我並不意外。

皇後動手果然利落,只怕要對皇太孫下手的那個內侍也跟她撇不開關系。

“霓生。”公子神色不定,“昨日逸之來問我對策,是我教他保護皇太孫,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