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你是刺槐我是暮夏(02)(第2/3頁)

起身,去廚房絞一塊濕抹布,從頭開始打掃衛生。

耗去她一晚上時間,整個屋子給她擦得纖塵不染。她在洗手間裏洗臟抹布的時候,直掉眼淚。

當著葉文琴的面,她是不敢哭的,因她知道誰才是那個被辜負最深的人。

*

那年暑假,沈漁學校宿舍要通空調和熱水,兩個月封閉施工,改造線路,原則上,不允許任何學生留在宿舍。

宿舍六人,沈漁唯獨跟葛瑤更親近些。因為葛瑤父母在她小學時就已經離婚了,不過是和平分手,沒沈家這樣戲劇化。這一層原因,使沈漁與葛瑤有同病相憐之感。

暑假期間,沈漁跟葛瑤要一起去做一個社會實踐。爺爺家在城西,離得遠,於是沈漁不得已搬回了清水街。

上上下下的,沈漁沒少碰到陸明潼。

他反正總是一個人,有時候自超市提一大包東西回來,塑料袋子裏花花綠綠的,全是泡面、薯條類的垃圾食品。

好幾回,沈漁都想問他,還賴在這兒做什麽,要臉嗎?

那一陣,葛瑤爸爸新交了一個女朋友,兩人如膠似漆蜜裏調油,他爸把女朋友帶回了家,葛瑤懶見那女人花枝招展嗲裏嗲氣的,鬧心得很,就騙她爸說住在宿舍了,實際去了沈漁家裏跟她同住。

葛瑤那時談著一個男朋友,是做音樂的,組了個地下樂隊。人長得很帥,沈漁見過,有點兒年輕時陳冠希的味道。

葛瑤求沈漁,說她男朋友原來租的那房子被房東收回去了,一時找不到好的,能不能在她這兒周轉幾天。

沈漁焉能不知道這只是熱戀之人的托詞,不想松口,但是耐不住葛瑤苦苦哀求,這朵富貴花撒起嬌來女人都頂不住。

但是她有言在前,要是葛瑤敢跟她男朋友在自己家裏搞那種事情,就兩人一起滾蛋。

葛瑤保證說,不會不會,他睡沙發呢。

那個周末,沈漁去了一趟城西看望爺爺,兩天後回家一看——

屋裏音響轟隆,彩燈亂閃,活像個鬼屋,好幾個皮衣皮褲,發型殺馬特的男的,把她家當舞廳蹦迪呢。

她滿屋子掃視一圈,葛瑤不在,她男朋友也不在,這群孤魂野鬼到底打哪兒來的?

沈漁氣得直接拉閘,音樂和彩燈都停了,黑暗裏一人爆粗口,操,怎麽停電了!

她再把電閘推上去,開了客廳大燈,妖魔鬼怪給照得現了形,齊齊朝著門口看來。

沈漁問:“你們是誰?誰叫你們來的?”

他們中表情最叼,發型最違背地心引力的那人說,風神叫他們來的。

葛瑤男朋友單名一個“風”,“風神”就是他闖蕩江湖的名號。

沈漁說:“這是我的家,你們趕緊給我滾出去。”

“你說是你家就是你家啦,房本拿出來給我瞅瞅?風神說了,叫咱們盡管在這兒玩!”

其他人嘻嘻笑著應和。

沈漁不再假以辭色,掏出手機。

為首那人幾步過來,奪了沈漁的手機,手臂高舉,“你他媽幹嘛?想報警?”

這人個子高,身上一股煙酒味,夾雜一股說不出是什麽的臭味。說話間,他神情陡然猙獰幾分,使沈漁心生恐懼,她後退一步,準備逃。

這人迅速將她胳膊一攥,往屋裏拽。

她死死摳住了玄關櫃的衣角,掙紮喊叫。

這時,樓下響起開門聲。

沈漁一下住了聲,被這幾人纏住,還是被陸明潼救,讓她難住了。

然而,陸明潼已上了樓。

站在門口,往裏望了望,最後,將目光落在了沈漁身上。

這些人怎會畏懼一個學生,一時哄笑嘲弄。

陸明潼陡然自褲子口袋裏掏出一把折疊刀,彈出刀刃,徑直對準了擒著沈漁這人的眼睛,冷聲說:“松手。”

這人給晃得不由閉眼,而趁他松懈的時候,陸明潼一把拽過了沈漁,猛往門外一推,“報警!”

然而,他自己逃不脫了。

門被湧上來的一人“嗙”的一聲摔上,他跟這些人,一齊被關在了屋裏。

沈漁太陽穴急跳,一刻不敢怠慢,然而她的手機叫人給繳了,要打電話只得下樓。

她一口氣奔到巷子口的小賣部,剛拿起公用電話,瞧見馬路對面,那此前調解過他們家那件事的杜衛明警官,穿著便服,正跟幾個同事從街邊的小賓館裏出來。

沈漁大喊一聲:“杜警官!”

開門後的現場,遠比沈漁以為的慘烈。

陸明潼神色冷厲,靠墻站立,一件白T恤,身前給染紅了。血是從他手臂上的傷口流出來的,一直蔓延到指尖,他又拿手擦了臉,半邊臉染血,而臉色卻紙似的白,整個人修羅鬼一樣可怖。

那些人,全被杜警官的同事給銬去了派出所;杜警官則陪著沈漁送陸明潼去附近醫院。

只是皮外傷,消毒包紮過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