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第2/3頁)

她其實,從出生到現在,沒真正過過一天舒心日子,誠如清茶所說那般,她可以有更好的選擇,徹底依附嚴褚,改頭換面,余生以另一種身份活著。

可她是鹿元歡,骨子裏藏著不輸嚴褚的清傲,光憑這一點,她與嚴褚之間,根本就不可能有什麽好的結局。

一陣夜風拂面而過,元歡從他指尖的溫度裏回了神,迷迷瞪瞪漲紅了一張小臉,極實誠地道:“我不喜歡那些。”

“我只是想時時與你待在一塊兒。”

留下伺候的都是些極有眼力見的人精,元歡這話一經說出,甭提在他們心底翻起了怎樣的翻天巨浪,總歸身體是有自主意識地退了出去。

清茶是最後轉身的,她瞧著裏頭那對璧人,唯有苦笑的份兒。

主子撩撥到這等份上,皇上本就對她用情至深,這會要怎樣才克制得了?

只是不知,待主子後腦的淤血散去,這兩位又得鬧到個什麽樣的田地。

諸人散卻,嚴褚鉗著她肩膀的力道越來越大,直到元歡從唇舌間顫顫地吐出一聲疼來,他才猛的將人松開,大步行到南邊的小窗前,平撫著內心的千萬層漣漪。

“你不該跟朕說這個。”嚴褚胸膛急促地起伏幾下,伸手摸了摸自己上下滑動喉結,發覺自己的喉嚨已幹澀得不像話,又道:“你沒受傷之前,從不會跟朕說這樣的話。”

既然從前厭惡,之後也會厭惡,現在就別讓他嘗到一絲半點的甜頭。

他真的,會忍不住。

元歡卻壓根不知他態度變化的根源,只想著他先前還同她說沒生氣,轉眼就這幅冷漠的樣,又聽他說起自己受傷之前。

……之前也都如夢中那般,處處作踐他心意的嗎?

月色如織,溫柔地向地面撒下一層霜白薄紗,元歡置身無邊黑暗中,循著那青竹味方向側首,聲音軟綿綿,隨著風飄進嚴褚耳裏。

“那……那我不跟著去就是了,你別生我的氣。”

嚴褚猛地合眼,搭在窗框邊骨節分明的手指用力到泛出青紅之色,他恨得咬牙切齒,唇齒間都漫出腥鹹味,險些失態。

明明是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此刻在說些、做些什麽,以後也壓根不會認賬,此刻一癟嘴,一聳肩,便弄得像是他如何欺負了她一樣。

最要命的是,他自己就是最看不得她受委屈的那個。

這世上,怎會有這樣一個專克他的鹿元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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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褚最後還是命人將這兩日堆壓的奏折搬進了建章宮內殿。屏風之外,燈火通明,男人蹙眉,執筆在紙上遊走,跟往常相比,格外不同的便是,他每凝神批閱一會,便要擡眸朝左側望一眼,見那張羅漢小榻上的人安安靜靜地歪著,沒有到處走動,這才略略放心一些。

就這樣,不過小半個時辰,嚴褚便揉了揉額心,頗有些疲憊地擱了手裏的筆。

他算是明白了,只要有她在,他就別想安心辦事。

其實在元歡身邊伺候的,比在他身邊伺候的人還要多,她說一聲餓,各樣精致的小點心便如流水一般的擺到了小幾上,壓根就不需他來操心。

糕點香甜,元歡手裏頭撚了塊桂花杏酥,才放到唇邊咬了一口,那雙琉璃般的眸子裏便陡然泛出光亮,她欣喜擡眸,軟軟地笑:“你批完奏折啦?”

嚴褚瞧著她,眸色晦暗,有些煩躁地從喉嚨裏嗯了一聲以做應答。

其實他很想抱抱她,他們已經許久沒有心平氣和地說過話了,現在她不再排斥他的靠近,他一伸手,便可以將人攬進懷裏。

可人從來都是貪心的,嚴褚更是從來不滿足於此,他想要的東西,現在的鹿元歡做不了主給不了他,恢復記憶後的鹿元歡一輩子都不可能理睬他。

月色映照下,男人的影子被拖拽得很長,他心底冷冷嗤笑一聲,想,難道他得到的教訓還不夠慘痛嗎?

搖曳的燈燭光驀地有些刺眼,嚴褚負手而立,溫淡開口:“折騰了一日,時辰也不早了,快些睡吧。”

這回元歡十分聽話,她放下咬了一半的桂花酥,由清茶和桃夏扶著更衣卸飾,最後床幔幽幽蕩下,她便十分安心地閉上了眼。

嚴褚躺在外間的羅漢雕花榻上,合衣坐起,氣得直發笑。

他堂堂一國之君,軍中戰神,竟也淪落到為哄女人心安而睡外間小床的地步了。

許是兩宿未曾歇息,他睡得比平時沉一些,就連夢,也變得格外難捱起來。

夢中,芙蓉帳裏,女人紗衣淺褪,玉蘭香彌散,低眸含羞一笑,朝他勾了勾小指,他便不受控制地朝前,為她眉宇間的千種風情,連命給她都心甘情願。

等到了上早朝的點,嚴褚便睜開了眼,這一睜眼,便覺出不對來。

在他的身側,元歡小小的身子蜷縮成一團,面對著他側躺,一只胳膊搭在他的腰際,露出大片雪白若凝脂的肌膚,嚴褚很快回過神來,下意識就替她蓋好了被子,而後反應過來,伸手撫了撫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