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烈火7

齊嬪的臉色果然有了變化。

她進宮三年了, 論感情, 不該是她與趙譽更深厚麽?她年輕貌美,論性情出身,她差在何處?委屈求全這樣過了三年, 終於陪著皇上掃清了前朝的障礙, 他曾經是如何承諾她, 要補償她在禁足期間受的那些委屈和奚落。

憑什麽蘇婉柔就成了皇上最喜歡的女人?

鄭玉屏冷笑道:“齊嬪娘娘不若好好想想如何抹去在皇上心目中的壞印象, 若娘娘不嫌棄, 妾也可以幫您在謹嬪娘娘跟前說幾句好話。畢竟謹嬪娘娘是咱們萬歲爺心尖尖上的人。只要她氣消了, 皇上想來也不會怪罪了。”

這話猶如火上澆油,重新沸騰了齊嬪的怒火。

齊嬪舉起手掌,“啪”地一聲脆響, 又重重地在鄭玉屏臉上揮了一掌。

“賤婢, 誰準你在本宮面前耀武揚威?以為攀附著姓蘇的,後宮就是你們的天下?我告訴你,本宮不答應,不答應!今日本宮就叫你知道知道,何為宮規,何為尊卑!”

齊嬪朝身後的小太監一指:“你在這裏看著她!”

“鄭貴人無禮犯上,罰跪三個時辰!你就在這裏守著, 看著她跪滿這三個時辰!”

小太監答應一聲,似笑非笑地走上前幾步, “娘娘放心,奴才定然準準確確掐著時間, 絕不會多累著鄭貴人一刻。”

齊嬪望著被打得臉頰紅腫嘴角滲著血絲狼狽不堪的鄭玉屏,不屑地哼了聲。她在自己面前根本沒有招架之力,即便讓她在這深秋的夜裏,跪在冰涼的地面上一整夜,她又能說句“不”麽?

齊嬪撫了撫鬢發,重新坐上了轎子。

鄭玉屏身後的婢女雪晴還追在後頭苦苦哀求,齊嬪毫不理會。她的大宮女一把推跌了雪晴,用尖細的嗓音奚落道:“不長眼的奴才!你是什麽東西,娘娘還要給你臉面不成?”

漸漸的那哭聲遠了。齊嬪以手支頤,深吸口氣,把滿腔的憤恨悶在了心裏。

趙譽把她一個人留在了圍場。那些夫人們過來“安慰”她,她們臉上的笑容溫和,字字句句都是對她的憐憫。前幾日她還是風頭最勁的寵妃,那個男人握著她的手,對她承諾,會讓她風光一輩子。

轉眼之間,她成了被遺棄的那個。他親手抱著那個女人從大帳中出來,毫不顧忌朝臣們的眼光,他不顧安危,執意趁夜帶她回宮療傷。他從始至終都沒有看她一眼。

她是在那晚的月色下,才第一回 在那個男人臉上看出什麽是緊張,什麽是在乎。

那樣的神情,那樣的眼神,她從未曾從擁有過,從來沒有!

他不是他自己所說的那樣,只是因為要麻痹外頭的人,假意捧著蘇家才寵那個女人。他不是為了施恩於蘇皇後,不叫溫夏二妃在其病的日子裏起什麽心思,他是真的在乎那個女人。他看那個女人的目光,是男人看女人的目光。純粹的,發自內心的,受吸引的。是一個男人對自己女人天然的,掩不住的愛意。

齊嬪回顧自己所受的委屈,回想這些年在宮中委曲求全的日子。她深深為自己難過,悲哀。她算什麽?她在他心裏,什麽都不是。對她,那才是徹徹底底的利用。

她本不是個完全沒腦子的人。今晚她的心情太糟了。趙譽把她丟在圍場,她在那邊等了數日,以為事情會有轉機,他會派人接自己回來。可是沒有。是她自己厚著臉皮叫人把自己送回宮裏來。她去禦書房求見,他根本不在,內侍說,他在陪伴謹嬪。這些日子裏,他一直宿在祥福宮。

她把怒火發泄在鄭玉屏身上,可她並沒有在這場爭鬥的勝利中感受到半點喜悅。

她的心冷了,在這深秋的夜色裏,她邁進自己空曠的殿宇中。

能對誰傾訴呢?說她在這後宮裏,面對那女人眾多的男人,還付出了真情?說她被那個人徹徹底底的欺騙了,她今日才知自己原來從未被愛過。她會做那麽多的傻事,不就是因為愛他麽?

轉眼,她終於發現,在這段原本應該有兩個人的劇本中,一直只有她一個人在拼命演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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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晴大口大口地喘著,夜色已深,她奔跑在宮道上的身影被月光拉成長長的一條,她終於來到祥福宮門前,舉手砰砰砰地敲打著大門。

“謹嬪娘娘,救救我家娘娘吧!謹嬪娘娘!救救我家娘娘吧!”

內侍被驚動了,過來將門打開一條細縫,“雪晴姑娘,你是不是魔障了?萬歲爺在呢,吵吵嚷嚷作甚?”

雪晴噗通一聲就跪了下去:“小哥哥!求求你,幫忙通傳一聲!我家娘娘被齊嬪罰跪在宮道上,如今天氣這麽涼,她怎麽受得住?我們貴人快不行了,叫娘娘棒棒我們貴人吧!”

那內侍回頭瞧了眼身後的殿宇,為難道:“可是謹嬪娘娘已經睡下了。萬歲爺也在呢。你叫我這個時候去把娘娘和萬歲爺吵起來?我不要命了?”